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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访谈

阎连科渴望写一部《瓦尔登湖》

阎连科

三年前,阎连科倾其所有的积蓄,买下了711号荒园,由此开始了他这一生最为奢靡的一段诗栖人生。可惜梦境终碎,一道拆迁指令,园子不复存在,留下的便只有这段《北京,最后的纪念》。昨日,阎连科接受扬子晚报记者专访时感叹: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绝不是说大自然是人的一部分,希望大家把这个观点颠倒过来。

  我住的那部分已消失

  记者:之前在网上看到关于711号这座园子要被拆迁,你愤而起诉,如今的诉讼进行得怎样了?

  阎连科:我觉得官司的输赢都不重要。对个人来说,我希望官司赢,希望我们用法律的方式解决711号园拆迁所引起的争端。但我更希望那个园子仍然存在,我的生活依然那样继续下去,但已经不可能了。现在711号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我住的那一部分已经消失了,被一条所谓的要修的公路占有了。

  人和自然关系颠倒了

  记者:《北京,最后的纪念》被读者称为“中国版的《瓦尔登湖》”,您同意这个说法吗?

  阎连科:首先,必须承认这本书对梭罗《瓦尔登湖》的尊敬。作为一个生活在乡村的文学爱好者,对大自然如此的熟悉和热爱,自然非常渴望写一部像《瓦尔登湖》一样的书。当真的住到711号园里,准备写这本书的时候,在对《瓦尔登湖》的尊敬之外又多了一个想法,把它们当做人来写,写出它们的情感、声音。

  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绝不是说大自然是人的一部分,现在的关系颠倒了,大自然是我们的一部分,把自己的每一点欲望都说是合理的,而对大自然的任何现象不予理解,我希望大家把这个观点颠倒过来。

  我会寻找植物的语言

  记者:您在书里写植物有语言,有感觉,植物真的有语言吗?

  阎连科:那是国庆节的晚上,园子里所有人都不在,我一个人晚上回家,突然发现之前种的葫芦的藤子迅速把葡萄架盖子盖满了,一个一个地开花并迅速结了小葫芦。之后再看,它们就再也不生长了。后来我和我爱人和七八个朋友去唱歌,在外住了两天,两天后回来以后发现,葫芦们都长得很大了,这时才发现植物有太多的秘密,才决定一定要写这样一本书。

  乡村的植物有无数和人类共通的东西,我会寻找植物的语言,甚至听到那些植物生长的声音,还能听到夏天植物的根在争更多养分时的争争吵吵,打打闹闹,植物之间像一场战争一样,表面像弟兄一样在生长,下面像战争一样地在争斗。

  乡土文学仍可成潮流

  记者:从农村来到城市,很多人说,您是乡村文学的最后一道风景线,您认为乡土文学还会复苏吗?

  阎连科:我对乡土文学并不悲观。乡土文学在中国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历史,一直以来都是中国文学的重镇。乡土文学是写不完的,但完成文学的现代性,是我们每一个作家都需要思考的。

  对号入座缺想象力

  记者:曾经有人说您的作品诋毁某某名校,您怎么看待这种将文学创作对号入座的情况?作家们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自处?

  阎连科:为什么拿鲁迅书里的阿Q出来没有人对号入座呢,阿Q的胳膊是一个地方的,阿Q的脚是另外一个地方的,但这个人又活灵活现,这个作品写得如此想象力丰富,和生活如此的贴切,但没有人拿来对号入座,这就是一个国家的想象力和国家的伟大。有人对号入座,是因为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把这个和那个对号入座,这样的人没有想象力,所以他要把我们看不见的生活,生活中不存在的生活,或者说生活中不存在但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中存在中的真实,拉回到生活中去,拉回来他才能理解,这种人也诋毁了读者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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