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和人
每一块崭露海面的礁石都是一座巍峨的山。
每一座浮在海上的岛屿都是一个缥缈的王国。
每一个傍海的山头都是一座庄丽的宫阙。
不为别的,就为它们同属于大海,都是大海之子。大海使它们小的变大,大的更大,矮的变高,高的更高,平淡的变得神奇,神奇的更加神奇。
南海边上的“天涯”和“海角”,都不过是礁石丛中的一个疙瘩,“南天一柱”,高还不及一棵寻常之树;东海之滨的“普陀”,渤海之滨的“蓬莱”原是弹丸之地;黄海岸畔的崂山,海拔才千余。试问,要是把这些礁、岛屿、山峰都移到别处,它们还能飞动起来,享有这般的盛名么?
此类情状,不胜枚举。
这是人类对大海的膜拜,这是人类对大海的神往和痴迷。
躺在沙滩上,坐在海礁上,站在傍海的山之崖,面对大海,你想起了什么?
看白羽般的片片浪花,煕风似的浅浅波纹,把沙粒洗过来洗过去,浸成金色,如珍珠颗颗闪光;把礁石像摇篮一样轻轻推摇,摇出礁下的簇簇珊瑚,如铺在篮底的繁花无数;把山脚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如蜜语絮絮,甜语喁喁,你不觉得大海就是你的母亲,你的恋人?
看狂涛如爪牙,浪涌如楼台,把沙粒抓起又摔下,把礁石淹没又剥出,把山根冲得筋脉毕露,形销骨立,海藻横浮,舰船废航,天风啸啸,乾坤变色,你不觉得大海就是魔鬼和猛兽?
可是你不妨想得再远些。这正是海的性格:永远地运动,永远地扩张,无始无终,无穷无尽,不知疲倦,不知满足,它要把山变作岛,把岛变作礁,把礁变作沙,把沙变作泥,把泥变作它的养料,一切都将在它的刚猛和柔软中完成。
人类是从大海中诞生的。具有大海的这种性格的人,才无愧为“大海之子”。才能变大、变高、变得神奇,成为人中的礁、人中的岛、人中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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