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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文学

私闯大海的人是危险的(外一章)

          当一个著名渔场的码头上没有鱼腥味的时候,暴戾的阳光下,嗅觉在空气中消失,像找不到礁岸的樯桅、波涌和浪花已无法诱人的憧憬。那么网可以重新织染,鱼儿却悄悄地遁失…….
     这是一位世袭渔民的后代,他的前辈通晓汛期和信风。一个略显稚嫩的孩子,瞪着礁石上,清潵的海水在奏响乐章的终曲。他有些晕眩。生活安排的恰到好处。餐桌上母亲的竹筷剔掉那根尖硬的鱼骨,他突然想回到海边走走,看看鱼骨的背影是如何潜行如鸟。不远处,三二只鸥鸟在半空盘旋,他和它们都有相同的期待,在梦里,梦见过一群群鱼儿。
   然后,他有些不耐烦了,长时间的等待,没有倾诉对象,蹬着如一尊被时间凝固的礁石。
   鱼终于游过来了,他希望眼前飘曳的生命不是幻想,在冻状的波涌中歌唱。一条可怜的鱼儿不再应酬生命的细节,它斑澜如花的背鳍随波逐浪,像简约的符号,在波缝深处。渔船的马达隆隆响起,他和它静如处子,仿佛镜子的对立面,无法抛弃对方的注视。
   如果时间允许,他真的想永远留在它的身边,等待渐涨的潮水淹没他的身躯。他喜欢这样触目惊心的遐想,或者礁石突然沉沦,他会变成一条鱼,回到大海的怀抱。
   但是,接下来的光景让他有所痛心。甚至感到自已伟大的遐想里缺乏了鱼性的思维。那条美丽孤独的鱼儿,静静产下了一大串透明的鱼籽,一些云状的膜在挣撞中脱落欲涨的丸籽,鱼儿迅速地翕着圆润的红唇,倾力吸走这些刚落产床的小生命。这是危险的举动,他猛然清醒过来,自己是人类,鱼儿已经领略了几千年来积欲成嗜,荼毒生灵的人的天性,虽然眼前这个不存在丝毫叵测的渔民后裔希望自己在弃渔从学的那一刻起告慰自己,但鱼儿保留了它应有的轻蔑之意,在这片浩淼无际的世界里,私自闯入大海的人是危险的,因为风暴和清澈永远属于鱼们。
     
                      
 
一具宝贝
我喜欢这座用“泗礁”命名的岛屿,像在海水里浸泡过,带点淡淡的苦涩,它的空气中,运送着海藻、泥沙、鱼的咸味。响午,我可以独自驾车去不远的基湖沙滩,吟诵昨夜写下的诗句:
如此强大的夜色也无法蒙住
只有星星知道
它那么高瞻……
整个冬天的响午,寒流和潮汐在淤塞滩头留下稀奇古怪的垃圾;一只女人的高跟鞋,凌然破肚的箬鳎鱼,一群饥寒交迫的乌鸦刷着漆黑的羽袍蹦来蹦去,用尖咀啄着滚圆的玻璃酒瓶或着瞎了眼的灯泡,其中还横躺着连根拔起的小松树,天色滞留在它们身上,带着某种不露声色的预兆,潮声如猪,尖叫着撞击而来,把一天的郁悒和沉闷统统冲散,留下寒冷、单薄,拖着喘气的余音。
我移下紧闭的车窗,让海风吹拂,整个响午,我陶醉在这片巨大的荒滩上,为一个记忆中走失多年的游子而感慨,海风挟裹着粗鲁的咆哮声,我辨不清自己的小泣的模样,一张肮脏的脸朝向大海,但我坚信在泗礁岛上,上帝就是这样面朝大海的。
倏地,不远处我发现一截粗大的缆绳,它已经被巨大的压力所折断,平静地瘫痪在沙砾上,一个喜欢大海有人,前方的缆绳正是它(大海)的秘密所在,我走下车子,兴奋地像一个扑入魔方的孩子,一具宝贝映入了我的眼睑。
这是生命的叹号,全身狼籍的衣衫已无法遮庇,他冰冷的肢体,原先发现的那一绺错乱的缆绳是他打了结的头发,我看不清他惊慌的脸孔,浮肿的躯干和四肢被海水浸泡成雪白,这色失的景象,让我原本压抑的心境多了一层悲凉,潮水正一浪高过一浪地冲来,也许人类本身就不属于这片大海,这个背叛泥土的人,投奔大海的人最终被大海抛弃,夜色骤暗。
如此强大的夜色也无法蒙住
只有星星知道
它那么高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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