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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文学

出长江

                                                     出长江
 
                                                    陈富强
 
自明清以来,扼长江主航道之翼的吴淞口,即为海防要塞。中华民国元年,即1912年,上海吴淞口被称为吴淞要塞。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军自广州北上,目标即吴淞口。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分别有两次,日本军人在吴淞口登陆。可见,吴淞口地理位置于中国之重要。黄浦江水流经此地,与长江汇合,继续向东,就是辽阔的东海。
蓝宝石公主号邮轮缓缓驶离吴淞口码头,我倚在船尾栏杆上,俯瞰江面,江水混沌不堪,但航道繁忙,各式货轮在江上穿梭。我在长江两侧的岸上搜寻一根非同寻常的烟囱,从民国以来,相当长一个时期,游子坐轮船回大陆,经吴淞口,那根烟囱,就有回家的旗帜之说。其实,它是上海杨树浦发电厂的标志。作为当时江南三大发电厂之一,杨树浦发电厂输出的电力几乎照亮了整个上海滩。
然而,苍茫的天空下,长江烟波浩然,却不见那根传说中的烟囱,倒是另有一座现代化程度颇高的发电厂映入眼帘,这是石洞口发电厂,从新陈代谢的角度而言,石洞口已经取代了杨树浦,成为上海电能的主要供给者。
入夜,邮轮驶入东海,大海茫茫,大陆边际线已隐入天边,晚霞也被黑暗吞噬,只有星星在天空闪烁。邮轮的船尾仿佛有犁,划出一道道明显的水痕。超过11万吨的公主号巨大的身躯,形若一尾巨鲸,在平静的海上巡航。我回到房间,漱洗上床,没有传说中的摇晃。一夜无梦。
济州岛
次日午后,船泊韩国济州港。港口的海水明显清澈。码头上,超过七十辆大巴整齐划一,静候邮轮靠岸。2000多客人有序下船,按照编号各自上车。75号大巴在济州的导游姓朴,她说昨夜从首尔赶来,然后,晚上又飞去釜山,等候公主号的游客,只是到了釜山,她不一定就是75号车的导游了。朴导游介绍自己从45岁开始学汉语,然后就一直带中国团。健谈的朴导游并不回避中韩两国间曾经有过的历史恩怨,她特别提到了我们称为朝鲜战争,她称之为韩战的那场血腥记忆。不过,她大度地挥挥手,说,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友好邻邦。
重返济州岛,因为乘坐邮轮的缘故,行程紧张,可看的景点也就龙头岩。事实上,在韩剧中,济州岛是一个经常出现的地名,它的环境,即使在韩国,也数一数二,韩国人自豪地称它为“韩国的夏威夷”。作为典型的火山岛,岛上有韩国第一高峰汉拿山。济州火山岛和熔岩洞,是世界自然遗产,可惜此行无缘重逢。好在上次来济州时,已经领略。
如果追溯历史,元朝时,济州是中国领土,在1273年到1392年的中国元朝版图上,可以见到济州岛。算起来,在中国西汉到三国曹魏和中国辽金元朝时候,中国对朝鲜半岛北部共拥有800多年间的领土主权。《元史》卷208《高丽传》记载,元十九年,即1282年,因为日本侵扰高丽沿海,在高丽国王请求下,中国元军驻防金州。次年,中国元朝正式在高丽设置征东行中书省,以高丽王与元军将领阿塔海共领行省事,直至元末,高丽的内政与外交均受到元朝的控制。中国失去对济州岛的控制,主要原因还是内部的政权更替。中国元朝被明朝推翻几十年后,中国元朝耽罗军民总管府的人才向朝鲜投降,济州岛变为朝鲜土地。
龙头岩形成于大约200万年前的一次火山喷发,是济州岛一处著名景点。景区内的礁石均为褐色,其形独特。其中标志性的岩石就是称之为龙头岩的那块奇石了。高约十米许,礁石的顶部颇似龙头,昂首向天,似龙吟。但从另一处高地侧面俯瞰,龙头岩又酷似一条俯伏的狗。这个景点有关龙的传说,充满了中国元素,景区入口处,一块石碑上所镌“龙头岩”三字,即为标准的汉字。
韩国人的爱国意识从我接触的两位导游中可见一斑。记得上次来济州,坐船环岛,从海上眺望济州岛。导游见我要与船尾的韩国国旗合影,显得十分高兴,不光主动帮我拍照,一路上,也是话语不断。这一次朴导游的表现也是如此。她十分坚决地否定日本的产品,认为韩国的电器无论质量与价格都优于日本。虽然以前,日本的电器曾一度占过上风,但现在,在朴导游看来,韩国产品的质量已经超过日本了。
朴导游的爱国意识在济州岛的车辆可以获得验证。和我几年前来济州一样,岛上几乎看不见日产车子。在这座仅有60万人口的海岛上,韩国人以自己的方式热爱自己的国家,并毫不客气地拒绝与他们价值观不符的日本产品上岛,或者进入自己的家庭。
行程中宝贵的时间大多停留在一家叫做乐天的免税店。中国游客像潮水一样涌入宽敞的店内。在店内攒动的人头中,我看见的中国人占到入店客人的九成以上。所以,类似乐天这样的免税店,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光顾,生存堪忧。令人脸红的是,我跑到免税店马路对面的小店买饮料,却发现店门口贴一中文告示:请不要随地丢烟头。
釜山
我对釜山的兴趣,源于几十年以前的那场朝鲜战争。据称金家部队的确把南方的军队逼到了釜山,才迫使联合国授权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进入半岛。加上中国参战,引爆死伤逾250万人的朝鲜战争。美国人反思,称这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而中国元帅彭德怀则说:帝国主义在东方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和六年前来釜山不同,那时,中国田径运动员刘翔声势如日中天,他代言的广告遍地都是。如今,在釜山街头,最醒目的广告形象是韩国本土艺人宋仲基,据说他因为扮演了电视剧《太阳的后裔》男一号而红遍韩国,连不少中国观众也对他趋之若鹜。我没有看过这部收视率很高的电视剧,所以,对这位看上去颇有些女人味的男影星也没有印象,但从釜山的气势来看,至少这两年,他是独领风骚了。
以中国人承办国际性重大会议的规格来比较,釜山的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议,其会场就显得有些简陋。会场所在地是釜山的名胜地海云台。主会场呈圆形,悬空架在海岸上。进入会场,除了圆形的会议桌,几乎没有其他陈设,连会场外的休息区,顶多也只能以舒适来形容。从休息区向外眺望,可见不远处有一座灯塔,入夜,灯塔放光,想必很有一些看头。
从主会场沿海岸栈道,可抵海滨沙滩。海云台最出色的是蜿蜒的白沙滩,沙子细软,适合赤足行走,当然,如果能在海水里游上几个来回,是最好不过。海水照例清澈,阳光也十分灿烂。海水中,海带若隐若现,这是韩国人最喜欢吃的海产品,海带汤是和泡菜一样不可缺少的食用佐料。
去免税店是不可缺少的项目。依旧是乐天,依旧是中国人潮。与济州岛不同,釜山的乐天免税店干脆专门辟出一层,为餐饮服务。服务的对象多以中国顾客为主。饭店会有专门针对中国人的套餐出售,当然,是韩式套餐。比如,以黄太鱼作为主料的套餐,各式韩式小菜令人开胃,而那条黄太鱼,可称得上货真价实,份量十足。
已经想不起在釜山的那位年轻导游姓什么了。他说,他是到中国的南开大学学的汉语。在他看来,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文字之一,但他必须得学,他身边有很多朋友也在学汉语。因为现在大家只要一提起来,就是满耳朵的中国。中国已经成为一个他们日常生活中接触最多,也无法绕开的国名。
长崎
我知道美国人投在日本长崎的那颗原子弹叫“胖子“。那是1945年8月9日上午11时02分。在此之前,一座叫广岛的日本城市,已经被一颗名叫“小男孩”的原子弹夷平。然而,“小男孩”并没有让日本政府俯首,于是,盟军向长崎投下了第二颗原子弹。如果历史可以重来,至少长崎是可以避免原爆之饬的。
所以,到长崎,理应去看看原爆资料馆。长崎原爆资料馆展示了当年美国用原子弹轰炸长崎的相关史料。其中包括爆炸时停在11时02分的时钟、融化的玻璃瓶、市内教堂的残壁等,还有见证人的照片。这座资料馆旨在昭告世人战争的残酷和原子弹的无穷后患,提出消除核武器的理念,希望世界和平早日到来。令人唏嘘的是,这场原本可以逆转的悲剧,终因执政当局的执迷不悟,而无情地发生了。
与长崎港毗邻的哥拉巴公园,登高处可眺长崎市景和长崎港。公园面积不大,但陈列的内容却颇为丰富、精致。著名歌剧《蝴蝶夫人》的谱曲者普切尼像和以出演蝴蝶夫人而闻名的三浦环雕像,就在园内。普切尼像以汉白玉雕成,三浦环雕像则显深灰色系。他们处于同一面岩壁上,但相隔一段距离。普切尼微笑着眺望前方,三浦环则手扶一个小孩,与普切尼的目光同一个方向,向前凝望。他们遥望的前方,是无边的大海。
阳光下的长崎街道,宁静而安详。一群初中生模样的日本少女,穿着清爽的校服,以不急不缓的步履在街上行走。她们和海关工作人员一样,总是充满礼数。我很难想象,这座美丽的城市曾经遭受核弹攻击。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在哥拉巴公园下面,有一座整洁方正的小洋楼,居然是“长崎市旧香港上海银行长崎支店纪念馆”。我没有时间进去看个究竟,手机百度了一下,介绍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说旧香港上海银行长崎支店原为香港上海汇丰银行长崎分行,1892年开业,1904年竣工。当时系神戸以西唯一外国银行。由建筑师下田菊太郎设计,为长崎市现存规模最大的石造西洋建筑。1996年开设博物馆,展出长崎港的历史。
在长崎港区,我还发现一座三人雕像,其中一人为孙中山无误,另一人,从外形看,颇像鲁迅。孙中山一生到访长崎九次,也曾经到访长崎的三菱造船所,知名的中山舰事件在中国尽人皆知,这艘舰船就是由三菱造船所制造的。孙中山之所以到访长崎,我想除了他很长一段时间在日本活动以外,学习和引进日本的先进技术,恐怕是他造访长崎的主要原因。只是寻求变革的道路总是曲折,就在1913年孙中山在长崎访问期间,袁世凯派人刺杀了宋教仁。据说,孙中山闻讯后,终于痛下决心:“既如此,必须武力讨袁,务必打倒袁世凯!”由此掀起了二次革命的序幕。
1924年11月,孙中山再次访问长崎,并提出“大亚洲主义”主张。当年《长崎东洋日出新闻》刊载的孙中山的“大亚洲主义”主张的大意是:“日本作为东亚盟主的地位确立后,本应为亚洲各民族摆脱被列强欺凌的境地而尽力,但却误入歧途。从根本上说,日本的亚洲政策应该与欧美列强的亚洲政策正相反才是。然而,日本却紧紧追随欧美列强,地处东亚的日本却在伤害着东亚。”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年孙中山对日本的判断是无比正确的。时隔七年,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炮轰沈阳北大营,第二次世界大战东方战场的序幕由此揭开。
追溯到日本弥生时代中期,位于九州的奴国国王向汉朝朝贡,并获赐金印。至于现在为日本管辖的冲绳,史称琉球群岛,则更是中国古代的属国。同古代日本一样,关于琉球最早的文字记载见于中国古史,或始于隋朝。中日现代史,不说其他,单论孙中山与鲁迅,就有说不完的话题。鲁迅先生在日本留学经历为众所周知,他也到过长崎,有先生的杂文《从胡须说到牙齿》为证。以鲁迅的名声,长崎市把先生与孙中山列在一起,也算名至实归。
邮轮驶离长崎港时,长崎市南高等学校的铜管乐队在码头演奏欢送。这是让人感动的一幕。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卖力地演奏欢送乐曲。邮轮缓缓离岸,乐曲声也越来越遥远,那些学生的人影变成一个个小数点。乐曲随风飘走了,长崎也在我的视线里渐渐远去,只有海水湛蓝,海鸥在飞,白云在天空缭绕。乐曲终于再也听不见,但是那些学生的身影却在我的眼前晃动,他们是原子弹受害者的后代,他们更渴望和平,更希望大地纯净,天空蔚蓝。
公主号
公主号邮轮巨大的身躯在海上巡航时,即使她的背景是浩瀚的大海,也依旧可显其昂贵的气势。这是一座超五星的海上豪华酒店。眼下陆地上顶尖五星酒店具备的设施,公主号上都有。陆上五星酒店没有的设施,比如影剧院、图书馆、免税店,公主号上也有。仿佛一条蓝色的巨鲸,公主号在辽远的碧海之上舒展优雅的身姿,凌波阔步,傲视苍茫。
考虑到在邮轮上的时间要多于陆地时间,我特地选择了海景套房。套房位于船尾,可180度眺望大海。在船上的六天五夜时间,我依旧没有搞清楚,这座庞大的海上移动城堡里究竟有几座泳池,有几家餐厅,有几个酒吧。我甚至来不及去体验一次在海风轻拂之下,在星空影院边吃冰激凌边看完一场午夜电影,也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在总是激情四溢的探险者表演厅。
说美食琳琅满目或许不一定合适,但是公主号各家餐厅的食物的确令人垂涎。自助餐厅会一直持续到午夜,提供正餐的若干餐厅虽然有时间要求,但菜肴之美味让人难忘。我所说的这一切都已包含在团费之内,如果你有足够好的胃口,公主号餐厅会满足你的全部饮食欲望。也有两家收费餐厅,比如萨巴蒂尼餐厅,提供正宗的牛排,而且收费合理。住套房的好处是可去萨巴蒂尼餐厅享用早餐,负责订餐的中国服务员称,能够在这个餐厅工作的,都是全船顶级厨师,或者服务生。我的感受是,这个餐厅的服务人员配备几乎在很多时间段,达到一比一。
在移动的泳池里游上几个来回,是值得体验的经历。由于天气尚凉爽,泳者廖廖。所有室外泳池都适合仰泳,不需要抬头,蓝天就在眼前。邮轮上可运动的去处还包括篮球场和健身中心。夜色中的星空影院在循环播放不同的电影。如果经得起输赢,去赌场小试身手也无伤大雅。根据中国法律,邮轮上的赌场通常会巡航到公海以后才会开放。那儿似乎总是十分热闹,人天性好赌,想赢的心理占了上风,于是,赌上一把,就显得顺理成章。
事实上,我更喜欢依在栏杆上看夕阳西下。太阳在西边的天际线上缓缓下沉,海水泛起金波,然后,夕阳在接近海平面的时候,仿佛显得沉重,也或者是不舍,沉落的速度似乎稍稍减缓。这时,晚霞布满了天空,霞光穿过云层,被割成碎屑状,撒在海面上,颇为壮观。夕阳渐渐被海水浸入,先是上半部轮一个弧线,接着是半个太阳,这时的夕阳,有点哀伤,又有点挣扎,但是终究逃不脱大海的拥抱,一瞬间的功夫,就沉落海水之下。霞光渐弱,海面波澜不惊,只有巨轮依旧劈波斩浪,不管夕阳沉落的悲壮,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夜空下的大海,黑暗笼罩了辽阔的海面,引擎驱动巨轮前进。星星很遥远,星空下的大海显得更加黝暗,邮轮沿着固定的航道驶向目的地。如果从远处眺望公主号,就是一座移动的海上城堡,她呈流线型,船身巨大,但身姿轻盈,蓝白相间的色调与大海映照,刚好。舷窗透出的灯光,划过漆黑的夜色,犹如跳跃的群星,一颗一颗,晶莹剔透。
离开长崎,就是归程。在海上巡航时间超过一昼夜。如果继续向东,就可进入太平洋,但现在,公主号要折返上海吴淞口。长崎的环境无可挑剔,长崎港的海水之蓝,超出我的想象。长崎南高等学校组织的铜管乐队在码头上列队欢送,乐曲嘹亮,也悦耳。离开港口,经过三菱造船基地,想起著名的中山舰就在这里建造,那么,孙中山的足迹,也一定到过这儿,并且在海岸线上,眺望过大海。
《公主日报》提醒,今晚着装:正式隆重。这是在公主号上的最后一顿饭餐,船上的六家正式餐厅,悉数提供法式大餐。在出团通知书上,组团方特别提示,需要携带正装上船,就是为了这顿最后的晚餐。我们照例选择离舱房最近的六楼国际餐厅。连续几天用餐,已经熟悉了门童,领班和好几个服务人员。他们永远笑容可掬、彬彬有礼。面对中国食客在用餐时的大声喧哗,不急不燥。每一道菜从厨房端到餐桌上,都有一只半月形的盒子罩着,保证服务人员与菜肴的任何接触都会得到有效隔离。前一天恰逢领班和厨师表演50年来的传统节目,餐厅灯光熄灭,他们手持餐盒,餐盒内点燃一枝蜡烛,在音乐的伴随下,从厨房鱼贯而出,边跳边穿过一张张餐桌,绕餐厅一周。餐厅内欢呼声此起彼落,掌声如潮水。
当晚的大餐被冠以“法国皇家晚宴”,从17:15分一直延续到21:30分。据《公主日报》的介绍,晚宴上提供的菜肴具有法国宫廷传统特色,从原材料到烹饪手法都采用地道的法国方式。事实正是如此,餐厅内所有工作人员一律正装,倒是大部分中国人没有按照要求着装,依旧一身休闲,显出一些寒碜与不协调。几道菜品的确味道鲜美,用餐的流程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尤其是服务生的规范与敬业印象深刻。
清晨,公主号驶入长江口,向吴淞口靠拢。比较济州岛、釜山和长崎的海水,长江江面一如出发时所见,依然混沌不堪。天空被浓雾笼罩,无论江面还是天空,都呈现出疲惫的苍白。尽管我知道,长江终究要奔流入海,与蔚蓝色的大海相融,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有隔世之感。于是,不由想起苏轼《赤壁怀古》一词的开头: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公主号在临近黄昏时又要启航,还是这艘美轮美奂的巨轮,还是美不胜收的航程,只是乘客已经悉数替换,行程最好,他们也要回到出发的地方。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只有滔滔长江水,源自青藏高原,归于苍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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