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大海
迷人的大海
远 岛
我是在内地长大的孩子,看大海是我儿时鲜嫩的梦想。经常伫立在故乡的河边,对着小水泡出神,捕捉浪花活泼的倩影,浮想珊瑚奇幻的异彩,编织蓝色的向往。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听到了德彪西的《大海》。乐曲在时间和空间上给人以完整“海”的印象和对海的幻想。新颖的和声、动人的旋律、丰富的音色、自由的发展,这些印象派的手法,都生动地刻画出一幅幅大海的生动画面。我仿佛看到了惊涛拍岸、浪花飞溅的大海景象,这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也就更加激发了我对大海的遐想。
在一个热情的冬天里,我穿上了崭新的海军制服,终于见到了实实在在的海洋。那赭色的礁石、飘逸的海鸥、若隐若现的桅樯,还有波涛演奏的恢宏乐章,伴我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然而,见到真正的大海,反而觉的有些“不够劲”了。那么,我们到底面临的是怎样一片蓝色呢?
海洋潮起潮落,它孕育着生命,是摇荡人类的温暖睡床。同时,它也在等待人类走进它的深处,揭开蓝色的谜底。
海选择人类,它把机会给了地中海和印度洋,给了北欧沿海和美洲濒海民族,也给了太平洋西海岸的华夏民族。于是这些幸运的地方成了海洋文明成长、发育的摇篮。
在中国这世界的东方,在我们这块时时被太平洋的浪涛叩响的大陆上,华夏民族曾创造过辉煌的海洋文明。但是人们对历史的了解总是充塞着谬误,有许多人认为中国的领土面积是960万平方公里,理由是从小到大,老师讲的都是960万,没有人提到过3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洋国土。现在,我们有必要让世界,让我们所有中华儿女都知道,这支东方古国的蓝色船歌。
海浪起起伏伏,那鲜明的节奏,那时而高亢,时而低缓,时而激跃,时而沉郁的声音本身就是一首最壮丽的交响曲。海浪创造音乐,人们为海创造音乐。海洋对人类音乐创作的感染与启发是巨大的。许多作曲家都把大海的韵律引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德彪西终生对大海怀有圣洁的虔诚之情。他在日记中、在给友人的书信中,常写下自己对大海的崇拜与赞美,并不断把自然的大海引入音乐之海。尽管《大海》不曾脱离德彪西作为印象派音乐家的朦胧笔调,也与传统交响乐的形成风格、技法迥异;但是,同他的《牧神午后》、《夜曲》的梦幻般光色相比,《大海》已更趋向于对大自然真实的描写了。德彪西传神地将大海波澜壮阔的画面的意象浓缩在《大海》这首曲子里了。
其实,现实的大海不等于艺术的大海。海上有海鸥的潇洒,也有台风的任性;平静的海域有时也酝酿着阴谋,无数风刀浪斧,不停地剖析勇敢与怯懦的含义。大海理智时,少女一样恬静;失控时,野马一般放荡,浩瀚的大海里同时居住着温柔与粗矿。它是沉船千载诅咒的地狱,是江河万古追求的天堂,神秘的大海里,同时潜藏着幸福与凄凉。我从陆地带去的许多诗情画意,都被风浪摇得粉碎。尽管如此,我对海仍充满感激,并把海的雄浑、激越带进平铺直叙的日子。
十年后,我又回到陆地,得以再次欣赏德彪西的交响乐《大海》,此时,才找回当初的感觉,并情不自禁地惊叹:“哦,这才是真正的大海!”
让我们这一代人,都到大海去一趟吧,上岸后,年轻的血管里,一定会澎湃着大海的气概。
读 海
假日里,有人迷恋于河畔垂钓,有人钟情桌上对弈;有人与交响乐同欢悲,有人与圆舞曲共缠绵。然而,我却喜欢在海边漫步,抑或坐在严峻的礁石上,披着绯色的夕照,细细地――读海。
海是一部书,一部博大精深的书,书以文字写意,海以气势传神。每一排巨浪,都是一次契机,关键在于你怎样去捕捉,可以在弯曲的潮声中,感受一种思想;也可以在台风的足音里,体验一种境界。那壮丽的日出与肆虐的风浪;排云直上的鸥鸟与深深蚀进时间的孤独;若隐若现的桅墙与无休无止的颠簸;那闪烁的渔火与无边的寂寞;那绚丽的珊瑚与阴险的暗礁;那被船儿拉长的思念与被飓风摇碎的幻想……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令我神往,使我痴迷。
海的狂暴与柔顺,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当海潮声带着一股激情涌向我时,我的心便无法平静,我的思绪便蓝蓝地荡起来。面对深邃的海洋,我常常陷入沉思。穿过台湾海峡,跨过赤道,插过强劲的西风带,从东海到南极,从印度洋到太平洋,直到地球上所有的海,那无垠的波光闪烁着无限的神秘。该如何去寻找那蓝色的谜底呢?每当波浪拥挤、潮水上涨时,我便这样问自己。
海摒弃任何形式的天真,从金岸带来的一切幻想,都将在颠簸中吐得精光。只有带着铁锚般实实在在的情感,去结识苦涩的海,大海才会赋予你阳刚之气和潮水般灵感。
海,拓宽了我的胸怀;风浪雕就了我有棱有角的性格。我对于海,海对于我是双重的诱惑,那滚滚不息的波涛,贯穿了我的灵魂。海给予我的一切,足够我受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