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友娜散文
悠游茶人谷
文/虞友娜
茶人谷在定海的双桥镇,在舟山大桥的入口处立有显眼的标志。我们乘坐着一位定海籍会员的车,拐了几个弯,车靠路边,停下。下车来,眼前是似曾相识的农村,(舟山的农村布局都差不多)顺着一条民房间的小路往上走。一会,左手边就出现了传说中的狭门水库。据说,水库里的水是由茶人谷集聚而来的。今年岛城干旱,它依然蓄有半水库的水,在这炎热的时节,看着就清凉。 似乎也在证明着茶人谷是舟山市内最幽深、降雨量最大的地方的说法。
往上走,路不宽,也不陡,顺着山势蜿蜒。抬头看,山苍翠,植物郁郁葱葱,绿得清凉。突然看到一片柚子林,一大片低矮却枝繁叶茂的树,挂满了小足球般的柚子。路边有牌介绍说是“酒香柚”。回来时,我偷采了一个,一路闻着清香,把山野之气带回了家。谷里很多果林,桃子林、杨梅林、桔子林、柿子林,增添了几份热闹和喜悦。
隔一段路就会有个栖息地,或者是一个广场,或者是一个凉亭,让匆匆过客放慢脚步,多呼吸几口这清新的空气,让在都市嘈杂中疲沓的身躯多放松一会。坐在凉亭里,芭蕉美女掏出小镜子,对镜理云鬓;小清在包里摸索着什么;那几个写诗的男人说笑着昨晚的故事……咔嚓一声,这个画面被定格下来,留存回忆。
印象最深的那个广场是云水广场。很有禅意的名。小木房,藤桌椅,青山怀抱中的一块开阔地。我们各自找座坐下来,这可是留影的好情境。浅浅姐姐最有意思,把那一顶顶硕大的收起来的太阳伞,看成了隐士的布衣长衫,我们一阵笑,却也忍不住臆想,这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一片青山,一条溪涧,一壶绿茗,一地阳光,一本书,当然,偶尔该有三两好友和那空灵的心——那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茶人谷的水真好!不知道它的源头如何能细水长流,但它一定是一路奔流下来的。有时它在地下,我们看它不见;有时它在山岩间跳跃,有时又淙淙流淌;有时依山平静成一汪水潭,有时又蓄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池塘;最吸引人的是那“遥看瀑布挂前川”,远远就听到水声“哗哗”,走近了,只见一帘瀑布,纯净洁白的水花四溅。平日矜持的教授特地跨过栏杆,伸出手去,接一捧水花,直喊“真爽”。
在那即将到顶的峡谷水塘里,芭蕉美女和吴大比赛似地脱了鞋袜下去戏水,那犹如孩童般无邪欢乐的笑脸,自然成了相机宝贵的资源。我带上山的一瓶水早喝完了,索性装了一瓶这真正的矿泉水,畅快地大喝,水是真的那个甜,那个清冽……
入画入镜的好景致多的是,爱拍照的女人们不亦乐乎。拥抱青山、斜依栈桥、与藤蔓惺惺相惜、和各种树木比挺拔秀丽、在山道上袅娜……回来后看那相片,美不胜收,但似乎还没过了“臭美”的瘾。那绅士风度十足的舟子,每次出去,都忙着为女士拍照,竟顾不上欣赏风景。原路返回时,他才惊讶地发现,那个广场边怎么有那么大的一把茶壶哦。幸亏走的是回头路,总算可让他看上几眼。浅浅姐姐说,她喜欢走回头路。因为如果景致够好,就可以再欣赏欣赏;如果景致不够好,就还可以发现发现可观之处。可是也有人不喜欢走回头路,说是再美的风景,多看了,也会厌。这也许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观的表现吧。
茶人谷,卧狭门水库之上,号称东海第四峰的大潭岗上,因岗上植茶千亩,谷因此名。
然而,遗憾的是,我们没有登上岗顶,没有见识到传说中的茶园。因为领队兼导游白马主席说,他已经陪客人至少上去20趟了,凭他的经验,立秋已过,不再是赏茶的好季节了。返回途中,一行人对就“什么季节来茶人谷最合适”各抒己见。当然有说采茶时节的,也有人说杨梅成熟时最好,因为可以边走边吃。这大概也是不同的人生观的表现吧。不过,我们游览的这一趟,却真的只见其他的三两散客,整个景区内都很安静。
回来时,同行中有人发表意见说,其实茶人谷还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美;也有人说,这次去的时间也不是很合适。但他们一路上兴致都很高;我也很开心。
我想到了那句话:人生就像一次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是的,行走,也需要这样豁达的心……
玉荷花开
文/虞友娜
雨,有时蒙蒙,有时倾盆;风,有时薄如纱,有时狂如奔马。这是江南的梅雨季节不可捉摸的天气。玉荷花,却在这多愁善感的雨季里,赶赴一场馨香纯洁的生命之约。
不经意间,玉荷花的植株比去年冬天又高了,鹅黄鲜嫩的新叶渐渐转绿,叶片厚实起来,角质层如涂了蜡,亮闪闪的。它们积蓄三季的力量,只为那洁白的花朵在雨季绽放……
雨,丝丝缕缕,玉荷花香融在水汽里,湿漉漉的。当我经过它身边,它的香,如等候已久的初恋女友,执着地氤氲我,淡淡的,水淋淋的,钻入我的鼻孔和肺腑,那么温润,使我身心恬静。
雨过天晴,玉荷花香经过阳光的酽醅,芳香馥郁。它张开飞翔的翅膀,远远地,扑向我的怀抱,如同火热的情人,献上甜蜜蜜的一吻,让我陶醉在它的香氛里……
很多花有着艳丽的容颜,浓烈的芳香,可你却亲近不得。也许它会使你过敏,也许会迷乱你的神经,也许,它身价无数,你只能在电视和书报上认识它。而玉荷花,却是一种让人亲近的花。
玉荷花,又叫栀子花。在我们这个江南小县城,大型绿地中可见成片的,或点缀式的;渔农村百姓家房前屋后也很常见;如果住商品房的,也有些喜欢盆栽摆放在阳台。春夏之交,梅雨季节,春花谢了,夏花正在孕育之中,这时,玉荷花粉墨登场。它的花洁白无瑕,芳香宜人。小时候,曾在黑白电影里看到这样的镜头:
绵绵细雨中,一个文静而弱小的女孩,拎着竹篮子,沿着高高墙头下的的青石板路,慢慢地走着,目光清伶。“栀子花——白兰花——”她叫卖着,声音细脚伶仃。穿旗袍的女人经过她身旁,翘着兰花指,精心挑选……
我喜欢“栀子花”这个名称,觉得它充满诗情画意,又有点小资情调;但我更喜欢“玉荷花”这个称呼。玉,是它的色,洁白无瑕;又是它的质,温润高雅。荷花,是它的形,它真的如一朵缩小了的荷花,清新雅韵,总让人联想到莲花座这样的意象,增添了几分悲悯的力量。
事实也如此。江南的梅雨季节,湿漉漉黏糊糊,多少莫名的思绪挥洒不开,玉荷花开了,那么明朗,那么温润,那么芳香,给人们带来甜美和欢喜。
调皮的小男生摘一朵,插在空墨水瓶里,偷偷放在讲台上。花香弥漫中,知识也变得轻盈盈的。俏丽的姑娘摘一朵,藏在口袋里,如云一般飘过小伙的身边,暗香袭人,惹得小伙心跳加快。勤劳的妈妈摘一朵,系上辫梢,奔波的脚步萦绕着梦幻般的希望。年老的婆婆摘一朵,凑在鼻尖久久地闻着,在沁入心脾的馨香中,梦回昨日……
梅雨季节,玉荷花开。在街巷,在寻常百姓家。绽放洁白的美丽,散发柔美的馨香。
这一刻,小城的人们多么幸福,让身沐浴芳香,让心宁静祥和……
墙外那棵树
文/虞友娜
那棵树,一直站在教室北墙外,在我上师范的三年里。
教室北墙外是条
那时,当座位换到教室北墙边时,我可以直接用目光接触它。
乍见它,它满树粉紫色花,状如风铃。满树的花,几乎遮蔽了叶子。它没有馥郁的花香,并不见蜜蜂、蝴蝶成群翩跹。但这丝毫不影响满树的花一天比一天繁茂。有时阳光很烈,一个个风铃子背过脸去,默默自怜。有时风吹过,一个个风铃子频频颔首,但并不聒噪,那花朵朵如绒布剪裁,不会有零落一地时的砰然碎裂。有时雨点打落,一个个风铃子相向依护,垂首静默。当风和日丽,一个个风铃子举首向天,奏响花语漫曲……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同学的发言不觉间匿声。我清澈的目光询问花的心事。我迷离的目光絮叨我的心事。它无语,灿烂着一树的花。有时我怨怪它的无语,在风中摇曳,为何不大声沙沙,对我说点什么,不要让我的思绪飞得太远……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但我不知道它望没望见我,却是灿烂着一树的花。
我不知道它如何来到那条路。那条路,只有它一棵树,甚至连草都不再有一棵。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却不曾见到行人在树下驻足,或者扭头看它,或者折一朵树上的花。莫非他们都得到了和我一样的昭示:它并不在乎人的驻足,或者观望、抚摩。它灿烂着一树它自己的花。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它的干已高过了我们教室所在的二层楼,它的枝丫象一把把耙,朝空中耕耘。叶片犹如一只只手掌,向四周招摇。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发现它好象在突然之间就结出了细长如豇豆的果实,垂落枝头,一根根,一挂挂,传承着花的灿烂,经冬不落,直到春来,直到夏来,直到一个个风铃子重又灿烂……
我托着腮帮子,望着它。望着它的沉默,望着它的灿烂。有时又会傻傻地想,它是喜欢身旁有一棵木棉,还是一棵菟丝花?假如可以选择,假如它真地有心事……
想起我的师范生活,想起墙外那棵树。想起我最后一次托着腮帮子望着它时,我终于明白,它真地不是诗里那棵开花的树,它是它,一棵必须经冬历夏,必须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的树。当我终于明白这一切,三年师范生活已如白驹过隙,有去无回。上课不怎么爱听,班务不怎么热心,和同学不怎么合群的那三年,成了我今生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拿什么纪念你,墙外那棵树。
前年,我路过那地段,看到那里城市主道宽阔,高楼林立,师范学校已经改办,那棵树,早已不见,留给我的,只有日渐褪色的记忆底片。
拿什么感谢你,墙外那棵树。
往日托着腮帮子,望着你的青葱少女早已为人妇为人母,也许该把你的故事告诉她的孩子,让她和孩子一起,生做一棵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一棵灿烂着自己花季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