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协“岱东行”采风作品小辑
行走在文化传承路上的点灯者
文/ 付世女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也觉得似乎有点大了。可我实在是找不出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我所敬佩着的一个人。他不是高学历,没有出众的口才,也没有深厚的文学素养,更没有做出经天纬地的事儿,只是默默地做着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他,就是超果寺的监院智慧法师。
初识法师是在四年前,当时我正在编写学校校本教材《沙情、海韵、故乡情》。为丰富教材内容,挖掘岱东的历史、人文底蕴,也是在十月,我带着学校文学社的学生来到超果寺搜集资料。出发前,我做好了被寺庙里的师父不理不睬的思想准备,嘱咐孩子们找到寺里的石碑,记录下上面记载的内容。令我感动的是,当我们在寺里略带忐忑搜寻的时候,监院智慧法师热情地迎了上来。得知我们的来意后,他向我们介绍寺院的格局以及与超果寺有关的历史、传说故事。他讲得很认真,并不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而所带的仅是一些孩子娃而有任何的怠慢。
孩子们也被智慧法师的热情所感染,捕捉着法师叙述中的信息,认真地记录着,还煞有其事地问一些幼稚却一直困惑着的问题。“师父,我奶奶说只要拜了菩萨,菩萨就会保佑我考出好成绩,真的吗?”我真担心他会把孩子们引向迷信的路途,而使学校的教育掉入“五加二等于零”的境地。可还没容我说些什么,智慧法师就点头称是了,他说:“如果你信佛教,心中有菩萨,菩萨就会保佑你。不过跪拜时心一定要诚哦!”听了他的话,孩子们纷纷跪拜起来,双手合十,神色庄严,俨然一个个虔诚的佛教徒。
他又转身对我说:“付老师,我不是向孩子们宣传迷信。佛教只是信仰的形式,当孩子们有了精神依托,放下心中的负担上考场,就能发挥出正常的水平。”是啊,这应该是一种心理疏导的方式。跪拜结束后,智慧法师把孩子们招到了身边:“孩子们,你们想不想在每次考试中都取得好成绩?”“想!”孩子们的眸子里闪着兴奋而又期盼的目光。“那你们还要跪拜一个人,只要有他的帮忙,你们保证能取得好成绩。”“是老师?”“是师父您吗?”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猜测着。“不,是你们自己!如果肯下苦功夫,用心学,你们就一定能取得好成绩。其实,上考场的是你们自己,不是老师,也不是和尚我,就连菩萨也代替不了!”孩子们恍然大悟,似乎突然之间充满了力量,脸上扬起自信的笑脸。我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和尚感动了。
临走的时候,智慧法师送给我们一本《舟山佛教寺院通览》。上面介绍说,超果寺是舟山最古老的寺院建筑之一,也是海上著名的四大寺庙之一,与普陀山的法雨、普济、慧济三大寺院齐名,而留下来的资料却不尽详实。他的眼里有遗憾,更有坚定。
四年后的今天,当我和朋友们再次步入超果寺的时候,欣然发现寺里的建筑多了,寺庙也更具规模了。法师的眼里多了一种坚韧。在他的言词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内容就是补救寺院历史和文化传承。现在,寺庙已经完善了档案管理制度,并准备开设超果寺网站。他想在着力保证新的历史不留遗憾的基础上,多方搜寻查找与寺庙有关的历史及传说。在那个多功能会议室里,我们除了看到具有寺庙特色的摆设外,还见到了电视机和录像机。他说,这是寺院文化传承的一个阵地。在信众们办佛事休息的时间里,他都会带他们到这儿休息,播放一些下载下来的劝人向善、友爱邻里、除陋习树新风的片子,还在寒暑假期间办了几期由不同年龄段孩子组成的培训班,教授以《弟子规》等为主的中国传统文化。望着他那飞扬的神采,我再一次被感动了。
这是一个行走在文化传承路上的智者,他把寺院作为净化人心、度化众生的地方。他像是一个点灯人,点亮周边信众的人文心灯。
上船跳的蝶变
文/李慧慧
上船跳,一个很有海岛特色的名字,一个很朴实亲切的名字,一个小村庄的名字。它坐落在不起眼的地方,车子倘若开的过快,你会忽视了它。
走过石板桥,上船跳就出现在我们眼前。望着桥下飘逸流淌的水流,禁不住想起了陆游的那首《游山西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船跳自然不是多数人想象中的市郊花园,它是岱东一个很普通的村子,村子不大,沿路走来只看到一户人家正在烧饭。见我们到来,正在烧饭的女主人热情地从家里搬出椅子来,热情与朴实并不因村子的变化而改变;男主人则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村子的情况,言语间充满了对村子未来的期待,或许这也正是他们依然坚持留在村子的原因。
在村子里随意地走走,难得碰上一个人,没有人的村庄显得有些空旷,却一点都不寂寞。村庄后面是成片的树林,蛙鸣声、鸟声,那些真正属于村庄的声音,或许曾经寂寞过,以后却会变得喧闹起来;姹紫嫣红的也不只是那些植物,还有我们对于村庄的记忆,村庄将不再是黑白的色调,而是多姿多彩的。感谢海岛,在这个地方还保留着这样一个村落,让人们释放心灵,偷得浮生半日闲。年少时我读书的学校离上船跳很近,骑着自行车好几次经过,从未停下脚步看它,年少的印象里也没有它的影像,只有一个“上船跳”的名字,和那灰白的记忆。十几年后的某一天,我曾在电视上再次看到了它,今天又重新认识了它。
村庄人少,植物多,尤其是周围山上绿树成荫,让你会感到恍惚,似乎身处的地方不是海岛,而是某个森林公园。村子里的植物也很多,每家院子都或多或少地种了些植物,屋前檐后,开得茂茂盛盛的,自有一番味道。鼻间似有若无的闻到一抹桂花香,四周看了看,没找到桂花树,或许是山上或者隐藏在某户人家的院子里,我们无法得以见到。有鸢尾偶而在某户人家的院子里绽放,有茑萝缠绕着无人的房屋爬满墙面,村外的空地里不知是哪位村民种下的蕃薯长势非常好。这个村庄,植物们仿佛将它当作了舞台,争相斗艳,让村庄在寂寞中有热闹。
村庄外有条河,村庄浸在水的声息里。雪白的墙面,青灰的瓦房,夹杂着年少隐在青藤下的童年往事,随着喧哗的河流,清唱着一个个变迁的流年。时间把上船跳这个村庄打磨了一番,加上当地政府的打造和整治,河道变得清了,庭院更加绿了。原本就是姿色可人的姑娘,再经过一番妆扮,更加精致秀美了。至于村边的小溪与岩石,静默的看着这个村庄,让人仿佛穿越了时光和空间,回到了某个江南小镇,而不是充满鱼腥味的海岛。
据说上船跳原来是个码头,是个繁盛的地方,又传上船跳其实是某个神仙跳过的地方,孰真孰假无从分辩,但上船跳的美丽与改变是有目共睹的,那山那水充满着别样的风情。在这个忙碌奔波的社会中,我们总是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彻底放松远离钢筋混凝土,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而上船跳正是这样一个心灵酒吧,一个让人停下脚步的地方。据说,上船跳还将建立宾馆、民俗表演村,让更多的都市人来此旅游,但愿来此游玩的人们能够将上船跳的风情收藏心中。
种一棵菩提树
文/子王令
眼光很刺眼,心情却一片清明。
岱东之行的第一站是超果寺。“超果”为佛教用语,意为世人超脱凡间后成正果。民国《岱山镇志·艺文·超果寺记》载:宋朝时,岱山岛上超果寺已是“岛中最称胜者,基宇广延,肇造宏丽,松竹环山,莲池绕宇,觅景寻幽者,莫不于此流连称赏不置。”
走进大门,正殿前一块石碑记载了超果寺的渊源。它建于后晋;明朝时,倭寇侵扰岱山,超果寺遂成一荒址;清康熙年间,僧侣自筹重修。重生后的超果寺凤凰涅槃,那深红色的大门、深黄色的墙面似一个古稀老人,深埋着太多的话,可又沉默着沉默着,面对这这纷扰的世界,一声也不语,恰似历史的深邃。
住持法师的一番话让我们心中洞明:人们礼佛其实传承的是祖先们留给我们骨子里的文化,可惜现代的人逐渐背离原先的轨道,浮躁了,表面了。这是历史的遗憾。住持法师的眼神明亮起来,眉毛也似乎翘起来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懂。”他带我们参观寺庙,来到后面的一座大殿:“这里有古超果寺遗留下来的残椽。”只有几根,很稀少。粗看那残椽,与后来的椽子并没有什么两样,也是红漆。法师说,这遗留下来的残椽,那么多年都未经粉饰,而后来修缮的木头椽子每年都要油漆一遍。法师的一番话令我们所有在场的都深感惊奇。再细看那残椽,分明比那后来的还要新鲜光亮。超果寺的历史带给我们太多的冲击,大家都感叹非常。
触动我们心灵深处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上船跳”。
这是一片还未经雕琢的土地,眼前除了荒草地,就是已遭废弃的那一间间、一幢幢的老屋,砖瓦石块垒砌而成,不少还裸露在外。偶尔坍塌的房顶或屋墙的一角,透露出一股心酸与不甘。这样的房子结构现今不多见了,然而其独特的风格吸引了我们一行人的目光。而走遍整个“上船跳”,也没有发现有一幢是完整的。想起断臂的维纳斯来,这旧屋却因破旧而让历史沉淀在这里。
破旧的民族风老屋与四周杂乱的荒草和谐地共处在一起,让人自然的回想起远去的那个年代。这里应该是画家们最喜欢的,亦或是陶渊明式的隐士们最乐居的,却与这个时代,与世代居住在此、追求现代的百姓需求相悖。村里甚少有居住者,现有的居住者也都居住水泥堆砌的屋子里,零零星星的错落在“上船跳”里,突兀,怪异。见我们一行人经过,老人们拉着问,你们是镇里的领导吧?我们这边什么时候也可以开发改造了?
我们都沉默了。或许过惯了城市生活的我们已开始懂得民族风式的村落与自然景致的难能可贵,我们更多的愿意去追溯那原始自然的美丽。只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在金钱、人力、物力的改造面前,真的能重塑那一种历史风格吗?
深思与遐想中,期待与不舍中,我们告别了那片土地和那古老的超果禅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回头凝望,或许,当我们每个人心中种下一棵菩提树时,心灵世界和眼前的世界才会以最美丽的姿态呈现。
悠然上船跳
文/虞友娜
从高亭经板黄线到鹿栏晴沙的路上,不期而遇的有一溜围墙,绵延百余米,白墙灰瓦,花格窗,高低错落,把一个自然村落和外界隔离开来。那就是上船跳自然村。上船跳外就是岱衢洋。“上船跳”,让人联想到岱衢洋、大黄鱼。相传清朝海禁过后,岱衢洋上旺发大黄鱼,来自福建、江苏等地的渔船云集岱衢洋。渔民要上岸时,因为当时没有正规的码头,渔民就在船和岸之间搭块长木板,一跳,从船上跳上岸来,这个位于岱东镇的岱衢洋边的自然村落就被称为“上船跳”了。这种说法,虽没经过严谨的论证,但大伙都乐意接受。
村子东靠青山,南邻大海,西面是大块的盐田和盐碱湿地,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我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入村口山脚下有一个池塘,四周堆砌着一些嶙峋的假山,水清澈,氤氲着水汽,平添不少灵气。一条弯曲略显狭窄的水泥路通向村里。一眼看去,蓝雏菊、黄山菊,矮壮的车盘子、伶仃的狗尾巴草,密的疏的,在房前在路沿,浓浓的山野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随花香轻扬,不由地想到陶渊明,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诗句。在日渐喧嚣繁杂的县城和名声响亮的风景区之间这一隅,这样一个犹如心灵后花园的自然村落,你来或者不来,它静静地存在着,如何让人不欢喜。
村里多为一层和二层砖混民居,大多灰瓦坡屋顶水泥粉刷外墙,一种朴素的整体美。每户基本上都有自家小庭院,围墙和入口门廊。这方圆100多亩地的自然村落,据说是涂口社区的“地盘”,但也有龙头社区的村民居住,相互融合,十分和睦。房前屋后长着果树,有的看似一块菜园,但又都如自然的原样。村里静悄悄的,青壮年大多搬到县城去了,住着的也都出去了。没有风,深秋的阳光暖暖的。几只瘦瘦的狗在小道上慢慢走着,瞅瞅我们,不叫唤。我们散漫地往里走,来到传说中的“上船跳”遗迹,一个狭窄的浦道,一个碶门。想来以前的海水是涨到这儿的,而现在,海水“退后”了好多。一友说笑道,不如大伙编个故事吧,就说八仙曾经云游蓬莱,就是从这儿“跳”上岸的。大伙一阵嘻笑。这样淳朴古意的自然村落,注定是让人浮想联翩的。
往前又出现几户坐落紧密的人家,像是村落里的又一岙口,叫田湾。山脚下有个塘,看似养殖的,半塘的水,静静的。有个庙,黄色的外墙,在灰、白的房舍中,格外醒目。传说,鹿栏晴沙有“沙辑老龙”,每逢台风天气,会吟啸,保过往船只平安。这庙又有着怎样的传承和神力?再往前走,有个渔庄,叫瑞丰,像是给穿行而过的人一个歇脚和“加油”的驿站。渔庄外就是海塘,海塘外就是岱衢洋了。
我们折回来。在一座二层老楼屋檐下,面朝青山,深呼吸,把这宁静的小村落深深印在心海。一个老阿姨走出来,端椅子给我们坐。我们想听她讲讲过去的故事。也许,过去已和它的宁静永远住在了心灵一隅,无需多言,也不会忘记。她更乐意和我们说的是上船跳要“起跳”了,要开发建设了。在如火如荼的美丽海岛建设热潮中,上船跳也做了打造精致村落的规划。不久的将来,村口会竖立起牌楼,村里会建成运动健身区、儿童游乐园、湿地生态区、观光体验区等等。它要华丽转身了,将成为“海洋文化传承的基地、有识群众的创业基地、旅游休闲的度假基地”。我忽然发现一棵树上,停着几只蛾子,黑色的翅膀,布满彩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