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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散文

庭院之旅


 
         郑淑
 
和沙谈恋爱的时候,一直心存疑虑:这么瘦弱的一个男人,真的能托付终身吗?很不确信。直到有一次,我发短信问他有没有想象过他以后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他很快回复:会有很大很大的院子。在院子里挖一方小小的池塘,养上鲫鱼和锦鲤。整一块田地,种很多的蔬菜瓜果。也种花,攀援的那种,春来的时候会有绿枝悄悄爬上墙头……我无言,心底有一汪清泉温柔地泛开涟漪,这样的家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婚后三年,和所有同龄的朋友一样,我们终是把家安在了“鸽子笼”里。阳台用玻璃封闭着,防盗窗囚禁了所有的想象,进出随手关门已然成为习惯,邻里之间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责怪沙,能在他这个年纪凭自己的努力挣得一套近百平的商品房已实属不易。这是一个物质远远重于精神,现实永远压倒想象的年代,试问几人真有勇气、有能力免俗?
茶余饭后,闲暇之时,便常常和沙一起去小街小巷走走、看看,幻想着有朝一日真能自己建一幢带院落的房子。
有一户农家废弃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香樟树,树下摆了一条长长的石凳,这是我们最喜欢的去处了。每当夕阳西下,漫天的云霞羞赧地变换着妆容,将大片大片的余晖泼洒在我们身后的院子里,墙是火红的,瓦是金黄色的,香樟树细碎的叶子在地上留下斑驳而绚烂的倩影。
有一户人家的屋后有一口很古老的井,井口很窄,井水很清冽,青石板因着年岁的久远而越发光滑,背光处有苔藓暗暗地爬满了脊背。院墙是用大块岩石堆砌而成,凹凸错落却别有一番风韵。墙上开满了茑萝花,血红色的规整的五角星花瓣沾染着民族的特色和喜庆在风中快乐地摇曳,嫩绿细软的藤蔓悄无声息地将窥探的触角攀上墙头。
有些农家的院子就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田地,高高矮矮的庄稼果树挤了一园子。小青菜在新翻的泥土里懒懒地舒展着肩臂,冬天来时,摘一把放入火锅,吃得又美味又安心;丝瓜显得有点傲气,高高地悬挂在晾衣绳上俯瞰整个园子,花开花谢旋即瓜熟蒂落,生长的速度之快让园子的女主人每每笑得合不拢嘴;橘子树几乎家家都有,且品种繁多,有些只做观赏用,有些味甘若醴。秋深的时候,远远望去,绿叶间橘红点点,如画如诗。
农家院子里还常常有葡萄架。葡萄硕大的叶子除了能遮阳避雨,还能生出很多想象。临近七夕,葡萄慢慢成熟,从最初的青涩到酸楚到最后的甜润,是风、是露、是阳光、是空气一路陪伴,精心呵护,如此集天地之灵气而催生的果实能不香甜不诱人吗?摇一把外婆做的蒲扇,躺在长长的竹椅上或仰望星空,为牛郎织女隔河相望的爱情扼腕叹息;或倾听虫鸣,辩一辩哪些是蛐蛐儿,哪些是“纺织娘”,评一评谁的歌声最委婉,谁的歌声最清亮。月光轻轻洒落庭院,躺椅上的人渐渐睡意朦胧。
…………
谁家小院的杜鹃开了,谁家小院的石榴熟了,谁家小院的篱笆坏了,谁家小院的辣椒红了一地;我和沙无数次流连在不同的院墙外,目光贪婪地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复制在脑海里,然后望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我家的庭院也要有……
 
时光荏苒,庭院之旅还在继续。甚至还会继续很久。我却不介意了,谁说拥有一定比想象幸福呢?在长长久久的期盼里,俗世的两颗心朝着共同的方向,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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