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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散文

我们的年味--岱山作家新春作品小辑




无鲞不成年

 
□鲁迪
 
 
         住在海岛,年的气息,便是从家家户户挂在阳台、晒在院子的鱼鲞中透露出来的。它们如旗帜般猎猎招展,呈现出一种热闹丰盈的欢喜。
         这个季节,对于那些被捕捉上来的鲜鱼,要将它们转化成鱼鲞,便用冬日烹饪大法,使用三种佐料:海风、阳光、时间。
         出海的日子,渔民会将捕上来的鱼剖洗后,放入海水中浸泡一会,挂于桅杆自然风干。此时,天干物燥,阳光内敛,海风劲吹。鱼肉水分被阳光慢慢烘干,在咸涩海风的阵阵吹送里渐渐缩紧。风干后的鱼鲞蒸熟后,味道咸香鲜嫩。这是被风和阳光轻吻过的风味,所有利用佐料加工的鱼鲞都算不上原汁原味。
         没有保鲜技术的时代,为了延长所捕海鱼的储存时间,渔民会将部分鲜鱼晒成鱼鲞。他们家里的瓦缸储满了层层叠叠的鱼鲞,随时可以取出来食用。农历大雪过后,很多洄游鱼类冬眠,出海的人越来越少。这些鱼鲞成了渔民窝在家里,不能出海的底气。大自然给了人类均衡的食粮,只要勤快就不至于过得窘迫。
         从秋冬到来年开春,晒鱼鲞的最佳季节,剖鱼人会根据不同的鱼选择不同的剖法。大鳗鱼肉质紧密厚实,皮面洁净,适用于背剖。剖割时从鱼背鳍下进刀,沿着脊骨的上面贯通腹腔一直切到头部,稍微用点力,鲞刀在头骨正中切开。剖开时鳗鱼淌红见血,去除内脏,用布在剖开的鱼腹部轻轻一抹后,在鱼头中间撑一小段竹片,整条鱼摊开成一个宽大的平面。鱼肉色粉嫩雪白,丰腴扎实,一看就是近洋鳗鱼,上等货色。
         劈鱿鱼鲞的时候,左手握紧鱼背,右手持刀,刀口向下,朝鱼腹腔中心向鱼尾方向把肉片割开,对称的两边肉片,呈现出张开翅膀的蝴蝶形状。鱿鱼身躯修长,肉质肥厚,有一副枪形般的完美体型。把鱿鱼平铺晾晒在竹笠上,先晒鱼背,后翻晒腹肉。鱼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黄,晒个两三天后,肉质紧缩,色光白亮,微微泛红。
         剖黄鱼不刮鱼鳞,从头后脑处下刀,沿着背脊一口气剖到尾部,鱼身片成两爿,鱼腹并不打开。然后用刀背把鱼一翻,剖开的鱼身形圆,像一把蒲扇,也像一本打开的书。晒鲞时先背朝上,把鱼表面的水分晒干后,再翻面晒。
         冬季阳光温和,不带一点暴戾,西北风会将鱼肉中的水分慢慢吹干。用一根绳线穿过鳗鱼头部,吊挂于通风干燥处自然晾干。这样的鳗鱼鲞肉质紧实,洁净有光泽,不易泛黄变质。新鲜肥硕的鱿鱼经过两三天的风吹日晒后,体质平薄,身形均匀,肉质透着微红。黄鱼鲞晒干后,灰白中带点淡黄色,故被称为“白鲞。”
         放眼望去,一些人家院子里的竹笠、晾晒网上晒满了鱼鲞,每日游走鱼鲞间成了必做的功课。为了均匀晾晒,他们隔一段时间就去翻动,让鱼鲞更好地接触阳光。经验告诉他们:时间过短还未晒透,时间过长则肉质太硬,口味不好。有时,晒过头的鱼鲞硬韧,如一块木柴,一拍,轻尘四起,抖落一些鱼鳞。掉在地上,碎如纸片。
         密密匝匝的鱼鲞,全身透着微光,或泛橘红,或泛银光,肉质饱满,纹理清晰,柔软而鲜肥。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呈现一种静默的姿态,似乎海浪声一呐喊,鱼鲞便会齐刷刷地游向大海。一个鲜活的生命以一种标本式的方式呈现,来自海洋的气势依然犹存,令萧瑟寂寥的冬日变得热烈浓郁起来。
         “鲞”谐音“香”,家里有鲞,光阴生色,日子生香。过年有鲞,充满了吉祥。阳光和海风捎来鱼鲞的鲜味,浓浓的气息弥漫在年味十足的大街小巷。
         游子远离故土,行囊里装着来自大海的食物,舌尖上久久回味着鱼鲞的咸香。这种滋味,让他们感觉,即便远隔千里,过年不能回家,他们的记忆深处,依然深藏着家乡的味道。
 
 

我记忆中的年

 
□谷均
 
         小辰光,过年是一年中最让人期待的事。哪怕平日里日子过得紧巴巴,到了春节,父母也会想尽办法,让全家人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有鱼有肉、花生、瓜子、红枣、黑枣,条件稍好的人家,还会给家人和孩子扯上几尺布,做身新衣裳,买双新鞋。那时候,过年的氛围总是温馨又欢乐,浓浓的年味儿至今难忘。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岱山枫树的农村长大,家乡的民俗和周边地区颇为相似。就拿春节来说,从腊月初起,过年的筹备事宜与各类礼仪便徐徐拉开帷幕。父亲着手用糯米酿制老酒,井潭边满是浣洗衣物的邻里,被套、家什在水中翻动。院子里晾满了洗净的衣衫、被褥,腊八节刚过,年味便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喜庆的氛围日浓一日,种种传统活动也相继开展,饱含着人们对新岁的美好期许。
         俗话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货办。”小年一到,新年的氛围便愈发浓郁。儿时,小年前夕的乡村最为热闹繁忙,家家户户都投身于采购年货与清扫房屋的忙碌中。家庭主妇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杀猪宰羊、烹制年糕、采买糖果、炸制圆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诱人香气。我的父母也同样忙碌,每至小年前后,母亲就会将家里家外彻底清扫,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处处洋溢着新春的气息,满是对新年的期待与欢喜。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而腊月二十四传说是灶神回天庭汇报的日子,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小年晚上“祭灶”,祈求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记得小年的前一晚,祖母会在灶台前点上蜡烛、摆上菜肴、糖果等供品,嘴里念叨着“灶王爷请上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之类的祈福话语。母亲告诉我,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民俗,一是盼着来年庄稼丰收,二是祈求神灵庇护。那时我年纪小,虽然不太明白,但觉得新奇有趣。
         小年的晚餐也是春节前的重要一顿,就像是全家团圆的预演,家家户户都很重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除了常见的鱼肉、豆腐、素菜,还有水果、年糕等。吃饭时,有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吃饺子,寓意着给灶王爷送行,也象征新的一年吉祥如意、顺顺利利。
         除夕那天,是整个“年”的高潮。人们忙着贴春联、挂年画、贴“福”字,尤其是有老人的家里,会用大红纸剪出“福”字,倒贴在门窗上,还有的会写“福、禄、寿”“招财进宝”等字样,盼望着新的一年福气满满、财源广进。此时,马路上的行人渐少,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父母会叮嘱孩子要说吉利话,要是不小心打碎了碗,要说“岁岁平安”。年夜饭的菜品也很有讲究,有鸡、鸭、鱼、肉,还有红烧肉、鸡蛋饺、鱼丸、三鲜汤,搭配着桂花年糕、鳗丝芹菜、糯米汤圆,寓意着“十全富贵”“四季平安”“团团圆圆”。
         吃完年夜饭,晚辈们便开始给长辈拜年。长辈们会微笑着祝福孩子们好好学习、健康成长,同时递上压岁钱。孩子们接过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热闹的氛围渐渐平息,孩子们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进入甜美的梦乡。而大人们则围坐在一起“守岁”,大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共同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当子时的钟声敲响,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新的一年正式来临。有些人家还会争先燃放“开门炮”,寓意着在新的一年里争个好彩头,诸事顺遂。
         正月初一凌晨,天色刚泛鱼肚白,父亲便带着我们一家老小,手持香烛前往寺庙参拜“菩萨”。归来后,还要登山前往祖宗的坟墓前“拜坟头岁”。家人上山祭奠时,要背上锄头和畚箕,带上水果、糕点等供品。到达坟头,将供品摆放整齐后便可开始祈祷。祭祀结束,往坟头添上新土,清理坟墓周边的杂草,接着燃放一通鞭炮,祈愿新的一年风调雨顺、阖家安康。
         拜年这一传统习俗,通常从初二起才开始走亲访友,一直延续至初三、初四,甚至有的人家直到正月十五后仍在相互拜年。如今,很多年过去了,这些传统的年俗依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成为我心中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承载着浓浓的乡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新年来了

动一动吧

 
□李慧慧
 
         对于中国人而言,春节是一年中最有欢聚气氛的节日之一,团聚的日子里,美食往往是重头戏,稍微有点名气的饭店早早就预约满了。“每逢春节胖三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我自幼对美食毫无抵抗力。小时候,春节临近,家里的灶台上,总是热气腾腾。每当锅盖掀开的瞬间,腾腾热气裹挟着各种香味四溢飘散,那香味儿直钻鼻腔,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有时候,是肥美的虾蟹,在锅里被烹煮得红透,蟹肉饱满,虾肉鲜嫩,只需蘸上一点姜醋汁,放入口中,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绽放,恰似一场舌尖上的狂欢。有时候,是母亲自己做的点心,精致的团子,带着糯米的香味,母亲拿着印轻轻地盖上,新年的氛围感迎面而来。
         然而,于我而言,这春节的美食盛宴却是甜蜜的负担。小时候,不懂得什么节制,眼睛里只看得见满桌佳肴,尤其是母亲亲手做的一道道美食,甜的酸的盐的,一口下去,幸福满满,每一口都似是把幸福吞进肚里。我总是吃得肚皮滚圆,瘫在椅子上不愿动弹,至于运动,那是被抛到九霄云外的事儿。于是乎,每一个春节过后,我都眼见着自己愈发圆润起来,从一个小胖墩变成了圆滚滚的“小肉球”,那些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局促不堪,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头满是懊恼,可美食当前,却又总是管不住嘴。
         寒假结束回到学校,看着同学们身姿轻盈、容光焕发,自己却带着一身赘肉,自卑的情绪便悄然滋生。于是,趁室友们还在睡觉,自己一个人悄悄起床,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跑,汗水湿透衣衫,呼吸急促沉重,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可心中那股想要摆脱肥胖的劲儿却从未消减。每当跑得累极了,脚步慢下来,又会怪自己:怎么就没管住嘴呢,要不然也不用受这份罪呀。足足跑了一个学期,才把春节期间增的重量减下去。
         后来,开始懂得控制饮食了。新年临近,家中依旧摆满了各种美食。母亲在厨房忙着清洗烹饪,一家人围坐,欢声笑语洒满屋子。但我面对满桌佳肴,只会选择性地吃一些,不再贪恋一时的口腹之欲。再后来,家中亲戚聚餐时,我发现,不是我一个人吃得少了,好像每个人都吃得少了。上了年纪的亲戚,有些讲究了,这个不能吃了,那个咬不动了,同辈的我们,一个说“怕胖少吃点”,一个说“这几天吃怕了”,难怪满桌的海鲜和肉没人动,倒是婆婆做的“海菜菇”大家抢着吃。我也渐渐理解了我家一位长辈,每到春节只想吃稀饭加豆腐乳的原因。
         没有父母同行的岁月里,我们的年夜饭更简单了。简单地炒个蔬菜,配点婆婆那里拿来的肉。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去广场散会儿步,看看别人放烟花,然后回到家里自己放一串。最搞笑的一次,正月初二的早上,人家开始去超市买礼物,忙着走亲戚,我们全家跑到开放的运动场上慢悠悠地跑步,待运动结束,一家人才回家。后来,我喜欢上这样不用聚餐的春节,由内而外地感觉到轻松,当然,也没有在春节胖起来。
         春节是团聚的日子,其实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当然,看望长辈还是需要的,偶尔也得吃一吃,不过吃完以后动一动,更让我在传统的热闹团圆中找到了难得的轻松和自在。
         年复一年,新春的海风依旧,年味的馥郁依然,而我在这份轻松之间,领悟着生活的真味。
         新年来了,吃完以后动一动吧。
 
 

你好,村庄

 
□徐琦瑶
 
              楼下邻居家的小院,树上的杮子还剩最后几个,在光秃秃的枝头高高低低地挂着,那种暖暖的红,让人想到村庄里的夕阳。
       年少的时候,总是无比渴望走出村庄,走到外面热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中去。在僻静而封闭的村庄,我怕被世界忽略。我讨厌在村里过年,那缓慢而冗长的程序,总是一成不变,没有新意,激不起节日的热情,又颇耗人心力,往往新年的鞭炮声还没响起,人就疲钝了。当旧年的最后一个夕阳悠悠然离开了村庄,我的心底隐隐有种失落。
         那时,太想好好过节了,认为每个节日都是上天对忙碌劳累的人们的恩赐,委实不该浪费虚度。不虚度,就是不能把节日平常化,吃穿行住的体验都应该超过日常。对我而言,更关键的是,不让自己简单地闲下来,继续陷于平日里的琐事琐思。于是,我四处走亲,匆忙会友,放肆吃喝,大手大脚地花压岁钱,心安理得地熬夜追剧,甚至无视大人的各种提醒和要求。直到多年以后,才明白那时自己过节,其实就是在宣泄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填补思而不得的空白,也可以说,那是在短时间内草率地清洁自己、成全自己。
         年岁既增,村庄已逐渐离我远去,当年的忧思换了一种面容,继续隐于节日的鼓点之下。亲友,或逝去,或老病,或客居他乡,或渐行渐远,过年能够见到的,越来越少了。有时,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往往淡酒粗茶还在杯中,催行的电话已响在耳畔。好多人开始选择在春节外出旅游,以拥抱世界的脚步开启新的一年。我也不止一次有过类似的念头,但都把它们如这一年未曾谋面的雪花一样,轻轻拂去。多年前春节的欲望,已非今日的欲望;多年前渴望成全的自己,已非今日的自己。
         前几日,在手机里刷到一个短视频,一对夫妻买了房车后选择去乡村旅行,已走了四百多个村庄。他们说,国内城市繁华得大同小异,倒是各地的乡村有各自的特色,更值得去深入。夫妻俩安静而明亮的笑容,让我深深向往他们身后辽阔的土地和土地上自然生长的村庄。
         闲下来,扯掉身上的某些标签,去乡村,去田野,去看平淡无奇的山水。这个春节,我想这样过。没有具体的计划,平日里已被各类计划扰了心神,此时只想以自然而然的节奏,好好地遛一遛自己。
         穿上运动鞋,自驾或坐公交,不去计较阳光的脚步,不去关注路途的尽头,就这样随心所欲地往最朴素最敞亮的角落里去。尽管岛上的村庄散漫而微小,村庄里都流动着同一种气息,抖动着同一种乡音,但埋藏的故事都不一样,一棵树,一条径,一口井,一段墙,一扇门,都足够细细品味。弄堂里的烟火味,最能抚慰人心,阳光下的农家小院,叠满了欢乐与悲伤的脚印,一只打盹的老土狗,让人看着看着便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嗨哟喂——村子里的喊声是透亮而敞开的,好像在喊你喊我,也在喊他。因为过年,村庄好像突然膨胀了许多,声音多了,身影多了,色彩多了,味道多了,思绪多了。村庄热辣辣地迎接着这一切,转眼又将静悄悄地送走这一切。这段日子,有多少喜笑颜开,就会有多少欲言又止,它们都是村庄的故事,一层又一层地堆积着,感动着像我这样路过的人。
         我要把双脚放到褐色的土地上,用力地踩,踩掉昨日的忧虑和沉郁,土地会以特有的宽容与弹性,赐予我看不到的坚韧。小路两边是扎根的野草,每走一步都在与它们打着照面,它们知道我是谁吗?它们以后会记得我曾经来过吗?呀,前面那一片菜园打理得漏洞百出,多么像我们小时候撒过的谎。水流,晶亮亮的水流,在石沟里安静地躺着,身形纤细,羞怯文弱,比城里任何一股喷泉都耐看。定下来,深深地呼吸一下,各种草木的气息都闯进了心胸,那都是鲜活的面孔,在里面自由地跃动,充实着一个被生活挤压得快变形的人。
         走啊,走啊,阳光和微风无限新鲜,我的脚步越来越轻。
         走啊,走啊,土地一直在亲近我,我和世界终于有了最真实的连接。
         走啊,走啊,村庄在夕阳下辉煌如画,又在暮雾里渐渐隐去。
         我的鞋底沾满了泥土,那是大地对我的牵挂。我将站在某个路口,再次倾听新春的鞭炮,等待它在空中绚丽成花。
 

时光流里炒货香

 
□鱼享
         一个煤炉子,一口铁锅,一把芭蕉扇,腊月里的某个晴朗天。午饭后,我家老屋低矮的围墙边,垒围墙的小石块折射出金属般的光芒,给这个角落添了点温度。煤炉子刚好填进折成直角的围墙角落。煤炉子是向在信用社上班的文球阿姨家借来的,煤饼也是用松球换来的。我家只有一座有两个锅洞的土灶,两个锅可以一起烧,节省时间。我妈点煤炉子总是那么费劲,虽然点火的松针、松球算得上是上等“引火柴”,却因为只一年点一次,实在缺少熟能生巧的机会。
         那么煞有介事,借煤炉子、换煤饼,挑选晴好的天气,是为了炒年货,准备祭灶、送年、接春的果品。所谓的年货,是番薯干、番薯糕、瓜子、花生和豆类,它们都是自家种的。“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歌里这样唱。为了这些年货,我们也需要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来准备。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完全过完了,去外面挣生活的人们也要出门去了,再要凑得人头齐整,就要在下一个过年时。时间就是这样,一个开头连接着另一个结束。如同我们去种地头,种是开端,却连接着年货这个终端。
         乡人们说,清明要明,清明过后,气温升高了,天气又晴朗,就是播种的好时候。藏过冬的番薯整根埋进土里,向日葵的种子一粒粒大头朝下插进土里,浇透水,盖上薄膜,等待它们发芽。豆类是每一个乡村娃的营养担当,我们把大豆叫做黄豆,“五月黄”“六月黄”“十月黄”,一年可种好几茬。被我们叫做“窝豆”的,学名叫蚕豆;被我们叫做“蚕豆”的,学名却叫豌豆,没人去问为什么,这么叫着也习惯了。蚕豆和豌豆不怕冷,在农历10月里种下,娇嫩的枝条经受寒冬,第二年开春,它们就开出小蝴蝶样的花,招来粉蝶蜜蜂,是田地上早春图里少不了的热闹。黄豆荚沿着杆子长,我姐说它有一股泥土味。花生是从泥土里挖出来的,却没人说它有泥土味。花生的一生,和田鼠、“地蚕”日夜相伴 ,产量减半也是很正常的事。向日葵也需要和麻雀、斑鸠斗智斗勇,待它们都有了收获,我们才松了口气,到过年时可算有炒货吃啦。
         立冬前,番薯得全挖出来,免得烂在地里了。洗干净,削皮,刨成丝,晒干,这是番薯干。切成条,蒸熟后再晒,这是简易版的番薯糕。高级的番薯糕是番薯煮熟,捣成泥,再用模具印,方正的或者圆形的,要是再撒上芝麻或者晒干的橘子皮,那是更加美味了。番薯干和甘薯糕即使不炒,也已是难得的美食,为了能保存到过年前,我妈过一段时间就转移一下收藏的地方,但还是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的,好在我们姐妹仨偷吃“很有分寸”,炒年货时总算还有它们的身影。
         时光流淌进腊月,寒冷,大地却显得格外干净。总会有一些晴天是给我们炒年货用的,围墙角落里避风,煤球烧得慢慢稳定、炽热,铁锅里冒出热气,氤氲不散,整个院子都暖和起来。我妈手里的大铲子成了魔力棒,“刷”一下炒过来,又“刷”一下炒过去,炒一锅瓜子,炒一锅花生,炒一锅豆子,炒一锅番薯干。它们渐渐变色,变得焦黄、酥脆,变得温暖、亲切。香味渐渐浓厚,阳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汗水的味道,油脂的味道,混在一起,飘散开去。一出锅,我就伸手去抓,又怕烫又舍不得放手,惹得我妈右手执铲,伸出左手来抓我。我机灵地闪躲,眼睛却粘在我妈脸上。那一刻,她脸颊泛红,眼里星星闪耀。365天,又一年,在她沉重喘息的日子里,她说,过一年,她的三个宝贝女儿各长大一岁,她就可以收获三岁,那是时光给她的最慷慨的馈赠。
         炒货出锅,晾凉后,分别装进“锡瓶”“万圆”里,这样有年代感的容器,现在很多人都没见过吧。但我想说,它们确实和我们那时的炒货很般配,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密封性倒很好。祭灶、送年、接春,客人来了,一次一次去开盖拿取,里面的炒货还是不会受潮。直到炒货被吃光了,一个年过完了,一个年又开启了,它们沉稳地排列在衣柜顶上,等待下一次的充盈。
 

舌尖上的新年“争霸赛”

 
□马文静
         眼瞅着新年就要到了,大街小巷都挂满了五彩缤纷的灯笼,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家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我们三口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决定来一场别具一格的新年厨艺大赛。我打算大显身手,做我的拿手好菜——排骨炖豆角,老公则吹嘘说要亮出他的秘制卤猪蹄,而女儿晴宝也跃跃欲试,想挑战西红柿炒鸡蛋。就这样,一场舌尖上的对决正式开始啦,幸福的味道随着炊烟袅袅升起。
         准备比赛的那几天,厨房成了家里最热闹的地方。我一头扎进厨房,挑挑拣拣地选食材,排骨得是那种红彤彤、肉质紧实的,豆角得是鲜嫩绿油油、颗粒饱满的。排骨洗得干干净净,焯水去血沫,捞出来沥干水,再备好葱姜蒜、八角花椒等香料,每个步骤都充满了对美食的热爱。
         晴宝也不闲着,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地看我做菜,时不时还递个调料给我,嘴里念叨着她从网上学来的西红柿炒鸡蛋小技巧,一脸认真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笑出声。
         老公那边更是神秘兮兮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研究”他的卤猪蹄。从市场买回新鲜的猪蹄,仔细地拔毛、清洗,然后在锅里炖煮去腥,各种香料在他手里飞舞,就像在施展魔法一样。
         他还时不时跑过来,看看我这边排骨的准备情况,眼神里满是不服输的劲儿,笑着调侃:“老婆,我这猪蹄可是下了大功夫,你可得小心咯。”我也不甘示弱:“老公,你等着瞧,我的排骨炖豆角也不差!”晴宝在一旁拍着手,大声喊着:“我肯定是最棒的小厨师,你们都得被我打败!”厨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心里暖洋洋的。
         终于到了比赛的那一天。厨房里热气腾腾,就像一个欢乐的舞台。我第一个上场,热锅凉油,油微微冒烟时,放入葱姜蒜爆香,香味立刻四溢,晴宝在一旁直吸鼻子。然后把排骨倒进锅里,翻炒到表面金黄,再加入生抽、老抽、料酒等调料上色调味,厨房里立刻弥漫着浓郁的肉香。接着加入豆角,翻炒均匀后,倒入适量清水,盖上锅盖,让它们在锅里慢慢炖煮。炖煮间,汤汁咕噜咕噜地响,好像在欢快地预告美味即将诞生。
         老公紧跟着上场,他把处理好的猪蹄放进卤汁里,那卤汁可是他的秘密武器,用老汤加上十几种香料精心熬制的。猪蹄下锅后,小火慢炖,随着时间的推移,卤香渐渐飘散,醇厚浓郁,让人垂涎三尺。老公手持锅铲,时不时轻轻翻动,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精心雕琢一件艺术品。
         轮到晴宝了,小家伙一脸严肃,系上围裙,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够到灶台。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打入碗中,搅拌均匀,然后点火倒油,油热后倒入蛋液,“呲啦”一声,蛋液立刻膨胀起来,金黄灿烂,晴宝兴奋得小脸通红。接着把炒好的鸡蛋盛出,再倒入切好的西红柿,翻炒几下后加入炒好的鸡蛋一起翻炒,放入适量的盐和糖,不一会儿,一盘色泽诱人的西红柿炒鸡蛋就出锅了,红的红,黄的黄,看起来特别诱人。
         三道菜一上桌,立刻点亮了年夜饭的餐桌。排骨炖豆角色泽棕红,豆角软烂入味,排骨脱骨却不失嚼劲,一口下去,肉香和豆角的清香完美融合,满满的家的味道;卤猪蹄色泽红亮,皮糯肉烂,轻轻一咬,卤香四溢,那醇厚的口感在舌尖上舞动;晴宝的西红柿炒鸡蛋虽然做法简单,却透着股质朴的鲜美,鸡蛋嫩滑,西红柿酸甜多汁,每一口都饱含着她的努力和童真。
         一家人围坐,品尝着彼此的作品,你夸我一句,我赞你一声,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窗外烟花绽放,屋内温情流淌。
         这场新年厨艺大比拼,不只是比拼厨艺,更是一家人共同创造的温馨时刻。每一道菜背后,都是精心准备的心意,是相互打趣的欢乐,是三口之家相依相伴的幸福。在这烟火缭绕的新春佳节,这份温暖就像一束光,照亮未来的岁月,让我们无论走多远,都怀念着家的方向,回味着这满桌的幸福,期盼着下一个新年的相聚。



年菜第一冷盘

 
□虞燕
 
         要说舟山人饭桌上的第一冷盘,当然非红膏呛蟹莫属,那可是有“螃蟹里的当家菜,冷菜中的头牌花魁”之誉的,逢年过节,纵情欢宴时若少了它,犹如一部电影里少了光彩照人的主角,实为一种缺憾。
         呛蟹的“qiang”,在方言里,有用咸味腌透的意思,呛蟹即盐水与梭子蟹交融后的成果,因此有人提议应该为“qiang”特意造一个字——“卤+仓”,以示对这款生腌蟹的尊重,不过,想法归想法,人们还是约定俗成地叫作“呛蟹”。螃蟹生腌在宋朝时就已流行,北宋时有本关于蟹的专书《蟹谱》,提到将生蟹切块,然后加以盐梅、椒橙拌匀,洗净了手就能食用,谓之“洗手蟹”。南宋著名女厨师吴氏的《中馈录》里如此记载:“用生蟹剁碎,以麻油先熬熟,冷,并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水姜、胡椒,俱为末,再加葱、盐、醋共十味,入蟹内拌匀……”个人认为,红膏呛蟹已然达到了蟹类做法的最高境界,化繁为简,化简为精,只用盐水浸没梭子蟹,大概一天一夜后捞起,切开即食,且味美至极。
         在舟山,很多人家都会制呛蟹,当然,因材料的质量、用量、比例以及手法的不同,做出来的口味难免有差异,但制红膏呛蟹有一点特别一致,要选梭子蟹中的母蟹,以蟹壳两端隐约透红为佳,那是有红膏的最直接特征。备一个桶或缸,倒入清水,拌进食盐,盐多盐少全凭自己把握,搅均匀后,蟹一个个没入盐水中,为防蟹上浮,需在桶口或缸口撑几根木棍,木棍上压以石头之类的重物。切不可直接压在蟹上,蟹易碎,压碎了不止卖相不好,口感也会大受影响。父亲说,从前的梭子蟹质量多么好,制呛蟹,不必论时间,何时捞出看“蟹眼”即可,“蟹眼”突出了就算腌熟了。这个蟹眼并非真正的蟹眼睛,而是指蟹壳上的那两个印子。
         早年,家里没有冰箱之类的设备,新鲜梭子蟹制成呛蟹主要为了减慢其变质速度,易于储存,口味偏咸,属于下饭菜、平民菜,一只蟹钳能下一碗饭。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味道便随之淡了,它纯粹以美食的身份而存在,下酒、配饭,甚而淡口吃,皆相宜。身价更是不同于往日,好些人甚至以有没有红膏呛蟹来判定这桌菜上不上档次。
         关于呛蟹,家里人曾提过两件趣事。当年,父亲为办婚宴备下了上好的梭子蟹,嘱外公制成呛蟹,然外公是个外行,竟把蟹通通埋在了盐里,结果可想而知,那些螃蟹算是生生浪费了。另一件事更让人哭笑不得,岛上有人送红膏呛蟹给城里的亲戚,亲戚二话不说就给煮熟了,还说这螃蟹味道真怪。唉,红膏呛蟹虽好,也得落在懂它的人手里不是?
         同是红膏呛蟹,亦是分等级的,以红膏多少和蟹个头大小为标准,按现在流行的叫法,可分为“一点红”“二级红”“小飞机”“飞机蟹”……一点红即红膏颗粒小,且集中在中间,蟹壳左右两端没有的呛蟹,飞机蟹则为顶级呛蟹,蟹壳中间和两端都长满了红膏,像极了一架飞机,故此得名。总之呢,一款优秀的红膏呛蟹,一打开,必得是,半凝固的红膏缓缓流动,弹润有光泽,蟹肉洁白剔透,紧致绵密。迫不及待入口,红膏馥郁鲜甜,稍粘、微韧,蟹肉鲜咸得当,具有冰淇淋般的细腻滑嫩。吃过一次,很难不惦记。
         切红膏呛蟹颇有讲究。先去蟹脐,再将蟹侧立,掰开蟹壳,拦腰对切后,除蟹腮,顺着蟹脚下刀,切成数块,另一半亦如此。反正,得保证块块带膏。最绝的还是著名的“甬式十八斩”,以精致的刀工分解一只红膏呛蟹,平均切成十八块,每块有膏,像仙鹤顶上一点红。无论怎么切,摆盘时,呛蟹必须红膏朝上,至于造型,自己喜欢就好,可摆成扇形、蟹形等,而被十八斩后的呛蟹,一块块拼在一起,居然能摆个“花开富贵”出来。
         红膏呛蟹大受欢迎,除去它轻轻松松征服了人们的味蕾之外,其高颜值功不可没。一盘红膏呛蟹上桌,蟹肉晶莹如玉,红膏色艳若赤霞,分分钟抢了其它菜肴的风头,成为全桌最靓丽的一抹风景。舟山人的年夜饭上,红膏呛蟹必出场,嘴馋为其一,还能顺便讨个红红火火的好彩头。
 

生龙活虎跨新年

 
□刘小红
         每逢年关,彩灯高挂喜迎新春时,一家团聚的心便会愈发迫切,新居落成后,一家团聚,不再奔波于返乡探亲的路上,怎么过年更有意义便提上了议程。围坐一起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期望,有希望母亲安康,健康长寿;有盼着孩子茁壮成长、学业进步;也有憧憬明年生意兴隆。于我而言,除了欢聚一堂,尽享人间美味外,更想要的,便是以全新的方式去迎接新年,需要突破,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心灵上的,那便是与根深蒂固的惰性和易胖基因的抗争,运动起来。
         听到我的愿望,母亲很是开心,她说:“你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母亲说:“小时候你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可现生活都好了,你们却一个个都发福了,平日里动的太少了,不管办公还是假期休息,大人还是小孩子,一个个都抱着电脑手机不离手,一坐几个小时,甚至一天,身体都熬坏了。没事别总是吃吃喝喝,抽时间多运动运动。”
         曾几何时,我和爱人也是运动爱好者,每年一度的马拉松,爱人常会带回各种各样的奖牌。年少的我,也曾在田径比赛屡次获奖,而如今看看臃肿的肚腩,走样的身形,运动健身似乎已离我们很远,工作繁忙和身体的惰性,成了我们放纵自己的借口。母亲的话语,提醒了我,悄悄燃起了内心的渴望和激情。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恰逢年关,正好公司组织线上的“健康迎新春”活动,吸引了公司众多运动爱好者参与,考虑到实际情况和自身体能,我们首要选择了徒步项目,活动为期十天,依据参与者徒步的总里程、平均步数以及坚持天数等综合评定,竞争颇为激烈。
         参加活动后,家人和母亲都给予了莫大的鼓励和支持,并踊跃作为日常监督见证人。一开始,我们选择早起或晚上饭后运动,仅仅是在生活区的健步道完成每日五公里的徒步目标,速度相对较慢,即便心中豪情万丈,激情依旧,奈何长久缺乏锻炼,耐力相对较差,爱人还在快速前进的时候,我已经是胸闷气短,大汗淋漓,等艰难完成五公里,已经是全身虚脱无力,上传的数据也未能到达徒步速度和心率的要求,充其量只能算是饭后散步。次日一早,更是周身酸痛,甚至起床穿衣都极为艰难。
         这样的结果,我甚是沮丧。但,既然决定开始,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再加上家人不断地鼓励我:“你已经很厉害了,你想想同样的路程,别人体重轻松完成,而你相当于负重前行,三天胳膊,两天腿,再坚持坚持就好了。”这样的话语给予我莫大的勇气和力量。
         一天,两天,数日过去了,奇妙的变化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从一开始每小时五公里的速度,到坚持完成六公里达到了徒步的基本要求,再到后来能在四十分钟完成六公里全程,速度有所提升。身体素质也得以增强,腿部力量、耐力和心肺功能都得到了锻炼,身体分泌的多巴胺逐渐驱散了疲惫,曾经充满活力、自律向上的自己仿佛又渐渐回到了身边。步伐愈发轻盈矫健,体力也明显增强,渐渐地,我们不再满足于生活区健步道的五公里,开始尝试将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从广场到东海郊野公园的盘山公路,再到东海云廊,只要有道路延伸的地方,看到健步道的地方,我们都尝试着去用脚步丈量,严格按“悦运动”的活动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咬牙坚持走下去。
         抵抗身体的惰性是艰难的,但运动过程中带来的快乐却是惊喜的。徒步期间,我们意外发现,放下手机走出舒适圈,竟可以欣赏到许多平日里因忙碌而忽略的美景。清晨的山林间,曼妙的薄雾,金灿灿的日出,枝叶里斑驳的斜阳,顽强而又生机勃勃的鲜花野草。还可以遇见热情开朗,同样热爱徒步的年轻人,步伐矫健,大步向前;头发花白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带着孩子拥抱大自然的父母。虽然彼此陌生,但当我们擦肩而过时,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上,阳光真诚的微笑,友好热情地相互鼓励加油。这些都让徒步之旅充满了温情与活力,也让我们心境变得愈发开阔明朗,深深迷恋并更加喜欢上了户外运动,坚持并关注热能消耗和速度提升,身体也仿佛注入新的力量。
         当活动结束时,这一活动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比赛,而是养成了一种饭后运动、日常走出去的习惯,成了身体和肌肉的一种记忆和良好的健身习惯。母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评选结果出来时,笨拙的我,竟然收获了意外的惊喜。经过重重筛选,自己在徒步比赛中,以总成绩第八,并列第三名的好成绩,获得“徒步达人”的称号。这成绩让我倍加意外,也格外惊喜。看看收到的奖品和鲜红的奖状,虽然和自己的体型还不太相称,但我还是做到了,母亲由衷地笑了,自己内心也深感自豪。
         回首来时路,每一步的脚印,都铭刻着艰辛与坚持,蕴含着对生活的重新认知。在新岁交替的节点,运动已不仅是强身健体的方式,更是一场与自我的深度对话,一次心灵的修行。在汗水挥洒中,突破身体的局限,在疲惫与坚持的博弈里,跨越自我设限的重重障碍。
         跨年,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岁月更迭,亦非仅仅满足于物质堆砌,而是懂割舍,敢突破。以全新的精神状态,生龙活虎跨新新年,在更广阔的天地之间尽放光芒。
 
 
 

回到身边的年里

 
□李慧英
 
 
         日历在手机上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天被我翻了许多回,看一次,眼睛就在那些数字上画个圈。现在它们已被画来画去,涂抹的不成样子了。新的一年就在这晃眼的圈里到来。春节放假通知刚出来时,他说,找个地方玩几天吧,福建或周边。我不想外出,却不知道怎样拒绝。我心里想,说省钱吧会认为自己太迂腐。我又想出门人多太拥挤,也会觉得矫情。孩子就在这时发了消息,说已经确定了回家的日期,还说,就想过年回到家里,吃吃喝喝好好躺上几天。
         我顿时有了不出门的底气。其实不想出门不仅是这些。公婆相继离世,那个榫卯结构的老家开始松动,也是回不去了。在我看来,春节除了回家,一切在外的旅行都像在流浪。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阿苇滩,那个遥远的边疆,即使春日已到,也还深陷于一场又一场大雪之中。我只能想象自己围着厚厚的围巾,脚底踩着硬邦邦的冰雪,鞋子和雪地像一对久未谋面的老伙伴,相互击掌,发出无比响亮的声音。推开家门的那一瞬,热浪扑了过来,紧紧拥抱着我,而我在途中挂在睫毛和眉发间的霜雪也会瞬间消失,变成水,让人眼睛湿润。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些雪了,铺天盖地的白色。空气清新干净,脆生生的,似乎一张口便能咬住,还能把它们含在嘴里,咕噜噜玩上一会。
         回去过年,用一天时间赶乘飞机,又一夜火车,实在让我有点害怕。冬日的出行总是很臃肿,而薄薄的假期,似乎无法和厚的行囊相匹配,假日的小马车拉不动它们。我稍微一动心就会升起一些思盼,还有庞杂的记忆,在短短几天里根本无法消解的乡情,离去时的惆怅。杂七杂八堆起来,于是便觉得心里有两个年。一个在遥远的故土捂着,室外漫天飞雪,爆竹声间或在冷的空气中擦响,而屋子里炉火正旺,家人围坐畅怀,欢笑声四处跳着。无限质感的画面,穿过时间、空间,如多元维度的波浪一层一层涌了过来……
         然而我最终将想念的光熄灭,回到身边的年里。我看了下日子,对照休假的时间,心里做着盘算。定居群岛已是七年有余,我已慢慢跟着邻居随当地习俗,在大海翻涌的潮汐里,点上蜡烛,燃一炷香。黎明刚刚从黑夜里挣脱出一点微光,我敞开房门,海岛的冬日气息,微寒,带着晨光里的潮湿气,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我打开门,杯碟交错的桌上,两只红烛微微闪着,香烛的气味弥漫在屋子里,燃落的香灰就在大海的涌动间悄然落下。一年里如纸片的时光也即将在这些光里谢幕了。我在心里默念着,窗外的风、雨、大地,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身边的草木精灵,天地神灵给予我们一切,护佑我们。
         年末的脚步越来越重,近了尾声。新的一年就这样到来,2025年的纪念钞上,一条小蛇盘卧,满身喜庆的装扮让人喜欢。又是一元复始,又是雀跃的年。年的气氛这一处那一处亮了,大红灯笼早已挂满街头路边。朋友一日说,过春节哪也不去,就在舟山本地游。还说,五湖四海的游客都跑来看风景,我们跑出去干嘛呢。我也有同感,想着就近晒晒海边升起的那轮新年的太阳,逛逛身边的打卡地,走走一个连着另一个的渔村、小巷。
         当然还要趁休息把年的习俗温习一遍。煎炒烹炸不可少,一切有节奏的都要带起来。烹饪的手艺舞起来,铁勺和锅铲那些金属物件也要扭出新年的快活劲儿。家里大大小小的各式餐具,要分门别类,让它们与食物相契合。有灯光,也要有烛光。厨房里一定是混乱和热闹的场面。如此经过时间的慢炖,精力的消耗。之后,再将它们一点点拎起,慢慢收拾,等一件件物品归位后,坐下来。那时,我们坐进年的欢喜,年的松弛,和年的无拘束里。
         新年的门就这样打开了,我们推开一扇扇门,感恩的门,祈福的门,憧憬的门。冬的冷中带着春的气息,冬的枝头带着春的柔软。那些不易觉察的,在冬日行进时的希望,在深冬走尽时的欢畅。
         办公室的小姑娘买来日历,酒红色的封面,厚厚的一沓。三百多页纸片被一个金色的圆环扣在一起,2025甲辰年。大小不同、字体相异的数字,阴历和阳历的标注。一只小鸟在上面扇动翅膀,案几上书茶日暖,鲤鱼龙门前跳跃,柿子树垂着金黄……还有风,无声的。我们就在新年里翻开新的一天,那些一次次画圈,圈上许多回,最终圈不住的新的日子。
 
 

春节,沉浸在克莱尔·吉根的梦幻蓝

 
□是枝
         年味,不仅是喜庆的烟花爆竹声,更是书籍中蕴含的文化气息。春节,这个充满喜庆和团圆的节日,总离不开书香的陪伴。畅游书海,以阅读的方式逐梦前行,让读书像呼吸一样自然,让春节在书籍的滋养下变得灵动十足、魅力非凡。
         能够把短篇小说写得美丽的小说家不多,吉根的短篇称得上美丽。称之美丽,何其感性,必得有美学上的诉求。吉根是个自觉的短篇小说家,她写得很节制,也很聪明,对叙事节奏有着一种几乎天生的敏感。读她的短篇小说,会有一种奇异的联想,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同时在看画家徐累的画,字里行间,交杂着画面上经年游荡着的马、鹿和其他禽鸟,它们在水中浸足而立,背负青花,帷幕和重屏构建的密室一如迷宫。我知道, 大凡这样去写、去画的,都是内心的诗人,他们是在做着内心幻象的凝视,如同在梦中那样观看,这种观看既指向感官,也指向精神。
         此种精神为何?它就是吉根说的“人与人之间的沉默、孤独以及爱”。在吉根看来,短篇小说这一艺术形式, 几乎天生就是用来勘探这种精神的。一九九四年,她开始写短篇故事的时候——我几乎也是在那一年开始写作——她就欣喜地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她说:“文学令人愉快,写出某些美丽的东西几乎是可以做到的,不去做它是一个耻辱。”
         她的笔触是冷的,风景冷,内心也冷。人的情感,尤其微妙的情欲问题,似乎一直是她关注的重心所在。读她的文字,似乎笼罩在爱尔兰清晨的淡蓝色雾气里,一点清新,一点神秘,再加一点暗黑。《南极》写出轨的中产阶级妇女,在一场自愿的虐恋游戏后被遗弃,“她想到了南极,雪和冰,还有探险者的尸体,然后她想到了地狱,想到了永恒”。《离别的回忆》她缓慢地写着,坚信了,也自觉了。这自觉里显出了她对短篇小说的掌制能力,一个少女紧绷着的心也似乎放松了。在《走在蓝色的田野上》,神父曾经的女友结婚了,神父主持了婚礼,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舞会上,新娘断裂的珍珠项链滚到他脚边,使他们有了一次面对。他回忆起了和这姑娘的一次次幽会,他的宁静被打破了。因为“温柔比伤害更让人无力招架”。他顺着一条小路去找了一个看病的中国人,最后他重归了宁静, 坚定了自己作为一名神职人员的生活。“上帝在哪里,他曾经这样问,今晚上帝回答了,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野醋栗丛的浓郁气味。一头绵羊从沉睡中醒来,走过蓝色的田野。头顶上,星星慢慢滑入自己的位置。上帝就是自然。”这样的笔墨,如有神助。
         吉根为什么偏爱在作品中植入蓝色呢?“蓝”这一色彩对于她的小说描写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在爱尔兰,蓝色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古爱尔兰国王的徽章上,国王形象就是置于一整片的蓝色背景中;女政治家康斯坦斯·马基维奇(Constance Markiewicz,1868~1927)使用浅蓝色作为爱尔兰国民军旗帜的底色,1542年爱尔兰正式成立王国。她开始拥有了自己的国徽——天蓝色的盾面上绘有一把金色竖琴,而其中的蓝色则象征着爱尔兰人民的眼睛以及天空和大海。因此可以说,爱尔兰的民族颜色是蓝色。吉根的小说创作表现出作为一个爱尔兰人对于蓝色的挚爱,因此她选择蓝色等冷色调作为自己的小说叙述主要色调。
         透过蓝色的幕布,可以在吉根的小说里窥见不同人的孤独、沉默和爱。“blue”在英文中有忧郁的意思,而吉根钟爱蓝色,她透过忧郁而美丽的笔调道出人生的意义,正如她写道:“每个人都需要确信一些事情。它能帮助你发现生活的意义。”
 

闲来看书

 
□于斯
1
 
         桌旁。她对我说,你坐会儿,我来。
         那个时候,我正准备站起来,收拾碗筷。她起身按住我的肩膀,说,你坐着,我来。
         我觉得有些异样,看了看她。她几乎每年都教高三,回到家第一句话就是说累,自然,家务事儿落到我的身上。今天这风向怎么转了?
         很快,她拾掇了碗筷,擦洗了厨房,抹了饭桌。
         那一刻我有些懵,看着她,看着四周熟悉的客厅,那盆兰花、水竹,那几只空的酒坛子。屋子里灯光如绸,清亮,细密,只有碗盏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往日,她总是把碗筷一放,走到内室,查她的资料,或者听手机里的故事,那故事不是宫廷皇上,就是大小姐丫鬟,不是百亿富翁,就是帅哥靓妹;有时也看她的韩国剧,那韩国剧如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香。
         收拾了厨房,她走进内室。屋子里立时笼上柔和而温暖的光。她从床头拿起书,是《宋韵蓬莱》,我刚出版的那本书,翻看起来。
         “这本书给初来岱山的人看蛮好的,了解一下岱山历史,给学生看看也蛮好,了解以前的岱山怎么样。”她说。
         灯光下,她又说,文学性太强了一些,历史文本没有像你那样的叙事,侬毕竟不是历史专业出身。
         她说的也是回事。快过年了,有时间给历史补补课,读读易中天的,读读岳南的《南渡北归》,读读李硕的《翦商》。
 
2
 
         客厅里。她对泥峙姆妈说,妈,侬今年过年怎么过啊,要不到我家去去,要不到外面去走走,到云南去,到海南去。
         姆妈说,我年纪大了,没事儿去走什么啊!
         她说,侬现在还走得动,再过几年,想走也走不动了。你们一辈子了,脚步都还没迈出舟山市。
         姆妈说,钞票介贵,算了。我和你爹一辈子都没出远门,也都过来了。现在骗子又多,万一被人骗了,这一世为人也亏大了。
         她说,我们一起去啊,不会被骗的。路费也由我们来。都这么些岁数了,我们还没孝敬过你们啊。
         她看了我一眼,对姆妈说,你的老女婿都把书献给自己衢山的姆妈了,我出几块铜钿也是应该的。
         我咯噔一下。我有过这么一句,是在《追你到海角天涯》这本书里,扉页上题写的“谨将此书献给我的母亲”这么一句。那是我所出版的第一本书。想不到她一直记着。
         我说,孝敬是应该的啊,何况只是一句话,再多的钱也只是一个符号。钱是用来表达意义的。我们作协里,没几个不孝顺父母的,你初中老师的书上,《蜗居中的情致》,里面也有一辑,是专门写父母的。
         她走过去挽住姆妈的手臂,一副很嗲的样子:我不写文章,但我也要向你表示表示女儿永远的爱心吆。
         这小娘“傻”了。姆妈笑着说。
         我也笑了。就这么定了,今年过年给长辈一份孝心。
 
3
 
         书房。她坐在电脑旁,手指不停地点击着键盘。
         我悄悄地走过去,想是她定在天猫上看中了什么大衣、裙子了。
         她在码字。码什么呢?
         女儿,你爸得了市教育工会“好家风好品格”故事一等奖,这几天他得瑟着呢,脸上笑盈盈的。记得上次好像得过一个县里首届“蓬莱文化奖”,得过海洋文学院颁发的“浪花奖”,还有三千元奖金。你爸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加入作家协会都20多年了,写来写去就那么几个破字,有本事就写小说。
         但你爸这么多年还是多了一些充实。你曾哂笑妈是懒虫,不肯动笔,现在妈也要多看书,多写文章。其实妈挺喜欢看书的,只是工作忙,荒废了。
         你看过《瓦尔登湖》吗?这书最适合烦躁时去看,看了能平息自己内心的那股躁动之气;你看过梁实秋的《雅舍》吗?这书最适合闲适之时去品,品了那书,你自己的心都会漾起一种平实幽然的味儿。妈甚至想象过这样的情景:泡上一杯茶,翻开一本好书,斜倚在窗边,沉浸在阳光下,而旁边就是你,我的宝贝女儿。
         你别笑妈,要知道,妈在初中时候也得过华东六省一市作文比赛三等奖的呵。再不写啊,我都要被你们埋汰了……
         看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来,都何年何月的破事儿了,还拿出来得瑟。
         她回过头来,看见我两眼发亮:哇,你怎么偷看人家隐私啊。
         没有没有。我连连说。
         看了还不承认。妻说,我要写小说了,和你比一比。你们号称的“周司令”,曾经在短短几年里出过6本小小说,你比得过他的产量吗,你还翘尾巴?
         我说,周司令是周司令,他有他的地盘他的文学经营力,我哪能比得上他?要么你也像周司令那样,写小说?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笑话我写不出来?我写出来一定比你水平要高。
         看样子,今年过年后,岱山会多了一个作家,著名作家。我笑着说。书没白看啊。
         灯光透过纱帘,朦胧着,似粉红的脸。
 

过年么,吃瓜才是最开心的

 
□韩丝语
 
         过年期间,我曾被同事热情地邀约,观摩着他们打了几把斗地主。
         说实话,他们邀请我玩,我很想参与,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现学现卖对我来说,总是吃亏的。人嘛,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没把握的事情,我还是避而远之,默默地当个旁观者,乐呵呵地吃瓜还是不错的。
         当我缓过神来,他们早就围坐在一处了。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正玩的火热呢。我在女孩子身后,看着她时而一股脑地出三四张牌,时而一张也不出。反观其他人一张接着一张出牌,瞬间通晓她为什么输得多赢得少了。看着他们几轮打下来,我站着也有些累了,于是去里屋找些吃的。一来一回的过程中,脑海里灵机一现,也许休闲时纾解心神的扑克牌,也算是一种人生布局。它不仅可以益智,同样也可以看得出一个人的处事方法与行为习惯。
         钱钟书先生曾在《围城》中说过:“天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反观今朝,当今中青年,大致可以分成三种类型。第一种是先享受,后吃苦的类型;第二种是先吃苦,后享福的类型;第三种是中规中矩,平平无奇的类型。依稀记得有一轮,女孩子在出牌的时候,先将自己手中的好牌,一股脑的全打了出去,而手上最后留下了一些单张的小牌。最后可想而知,这么出牌一定会以失败告终的。而另一个年长的男孩子,已守为攻,先让着女孩子依次出牌,而后在对方没有好牌的时候,乘胜追击,逆风翻盘,拿下此次“战役”的胜利。最后一个男孩子,却笑呵呵地拿着手中的牌,毫不在意地配合其他两个伙伴打牌,最后不费吹灰之力跟着队友躺赢。
         明显看出,女孩子就是那种喜欢先享受的类型。有时不禁感叹,这就是小女生的通病呐。年轻人总是喜欢用最短的时间,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每次都是差一点就成功了,就算龇牙咧嘴、懊恼叹息也无济于事。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也就是,为啥小女生一直输多赢少的原因了。
         稍微年长的男生,一看就是属于先吃苦的类型。这也许和他的年纪与个人的经历有关。年长者在经历时代的变迁,早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显得圆融得许多。一家的重担扛在他一人肩上,定是吃尽了苦楚。时间带给他的,不仅是成长,更是砍去了他的锋芒,彰显了不同时代下的为人处世之道。社会的磨砺,让他早早学会了避其锋芒,并在合适的时间,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最后在历史的长河中,熟练地运用自己积累的经验,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达成了自己人生的目标,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胜利。这也就是一开始,他选择紧紧地死守着自己的牌,隐忍不发,最后乘胜追击获得胜利的终极秘密了。
         最后一个男孩子,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极为通透。在他三十多岁的年纪,少了一些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张扬之气,也少了一些年长者的墨守成规的老道,看似谨小慎微,平平无奇,实则是无为而治。中青年,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读懂了这个社会的处事之道,学会了明哲保身,却并未被“这口大染缸”,彻底地“腌入味”。他们对这个世界有着不同的看法,更学着古圣先贤有所为、有所不为。积累经验的过程虽磕磕绊绊,但谁没有受过伤,谁没有流过泪,谁没有想过放弃?可那种不服输、不惹事也不怕事的精神,让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人海中自由遨游。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乐呵呵地参与,积累着经验,却也可以最终躺着赢的原因了。
         突然间,我听到女孩子嚷嚷道:“打完这把就不玩了,你们也不让让我,输的总是我。”我恍回神来,摇着脑袋嫣然一笑,原来自己又神游天际许久了啊。我用纤细的小手,拈起一颗瓜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打完这最后一把扑克牌。嘴角不知何时弯起的弧度,出卖了心中的喜悦:“过年么,吃瓜才是最开心的。”


                       那年 那岛 那年味

 
□王海明
         过了元旦,新春的气息随之弥散开来。同事间的谈论中,也多了一些关于假期的期盼;家人的闲聊中,逐渐多了关于年菜购买的内容;“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想着那日渐老去的父母,一定也会在夕阳的余晖里,掰着指头念叨着儿女那漫漫的归期……
         年,是一种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中国人心中的祥符,是碌碌红尘中每一颗孤独灵魂的寄托和抚慰,也是对未来美好幸福人生的一种期盼和念想。对于孩子来说,年就是新衣服,年就是美食节,年更是自由放肆的时光。
         我生长在那个四面被茫茫大海包围着的离岛上,岛上的岁月平淡而缓慢,悠然而冗长。我居住的村叫旱门村,坐落在山岙之间。村子位于山腰,因为山脚是笔直的悬崖,山顶又高不可攀,村民们沿着斜斜的山势,把房子建在一个个小小的缓坡或者平地上。前有茫茫海洋,后有巍巍高山,于是,我的童年就被囿于这小小的旮旯之地。村里人基本上都是同一个祖先,因此说起来都有点沾亲带故。
         小时候,似乎家家户户的父母都忙,忙到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于是,各家各户的孩童就成了放养的羊群,时而成群结队地奔来跑去,玩着战争模拟或是过家家之类的游戏;时而奔赴海滩,在海中游泳,在海边捡海螺,钓螃蟹,在滩涂中抓蛏子,掏沙蛤……当海潮退去,炊烟四起,带着赶海的收获,带着一身的泥涂,在父母的嗔怪中,撕下一张又一张的日历,任时光静静地流淌。现在想来,童年时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潮来潮去,望着遥远的天边遐思绵绵。
         过年了,大家会一起杀一头猪,不管是谁家养的,然后除了主人,其余每户人家会掏钱买一大块肉。买回来的肉,有的熬成猪油,有的做成腌肉,还有的煮熟了挂起来,反正冬天也不怕肉坏,感觉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更冷些。要吃的时候,切一块下来蒸一下,蘸着酱油吃,或者做红烧肉,和别的菜煮在一起,都是我们平时缺少油腥的肚子所向往的。那时候,大人们忙着过年的各种准备,踏着民俗的节奏,掸尘,祭灶,杀鸡,熏鱼,炒货,蒸饭……大人们一直要忙到除夕的那一大桌年夜饭上来为止。我们小孩就没事,整天到处撒欢了,今天到这户人家去拿个鸡腿,明天到那户人家去吃块熏鱼,有时就等在父母身边,把他们摆盘切下的边边角角都归拢来,成了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儿。
         如今,尽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但是已经是“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了。曾经,聚作一团火的家人们,如今早已散作满天星了。有的搬到了城里,有的嫁到了外地,我也离开了小岛。村子整体搬迁了,连进村的道路也都被两旁的树木所侵占了,车辆无法通行。我感觉自己失去的似乎不仅仅是童年,还有那曾经生活过的根,现在也都被拔掉了。也许若干年后,那块叫作旱门的土地上,再也找不到先人们生活过的痕迹,遑论我们的后代。
         那天,我组了一个群,把分散在各地的家人们都拉到了群里。我的堂妹问我,哥哥你怎么会想到建这个群的,我脱口而出,年纪大了,越来越想家人了。看着群里那一个个形形色色的头像和微信名,曾经大院里的生活再次浮上心头。
         过年,我们过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我们过了年,还是年过了我们呢?“握不住手中的沙,就让它随风去吧……留不住的人,就放手吧……”歌声悠悠,那些曾经美好的年华,就是今天的当下,好好珍惜吧!
 
饺子和汤圆  
 
□周江川
 
         妻子不喜欢坐我开的车,说我开车太放肆、傲慢,忽快忽慢,不听人劝,没有稳度和安全感,吓人。好吧,从温州回来一路高速都是她开。五个小时的路程,我都没有摸到方向盘,不得不佩服她的任性。
         儿子工作的外企没有春节这个假期,很是无语。母爱如海,父爱如山,他不回来,我们就提前过去和他一起过个元旦。元旦这天,必须吃饺子,不光是元旦这天,只要是节假日,刮风下雨天,妻子都会包饺子。
         妻子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我感觉她应该很累了,就决定在外面随便吃点。妻子竟然说:“不。回家包饺子。”
         我愕然道:“你不累吗?”
         她白了我一眼:“想吃还害怕累?再说,这几天去儿子那,客户都急得嗷嗷叫了,明天中午和晚上你自己下饺子吃,我没有空回来给你做饭。”
         这不是“任性”是“韧性”,我只能给她竖起大拇指,表示由衷地钦佩,同时,心中有一丝丝暖流涌上心头!不过,我自己会做饭好不好!
         我生于南方,长于北方。南方的元旦和大年初一有汤圆,北方有饺子。汤圆在我记忆中就是一个“甜”,而饺子则是“香”。
         妻子没有进入我的世界之前,想吃饺子就必须等到在远方工作的父亲,节假日放假回来。虽然,父亲也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但是,他很会包饺子和包子。父亲擀饺子面皮是一流的,擀成的饺子皮中间微厚,周围薄薄的,圆圆的饺子皮个个大小一样。
         父亲教会了我如何包饺子:将饺子皮对折,先捏中间固定,再从一端开始依次捏出褶皱,向另一端捏合,一个饺子就包好了。不过,他没有把饺子馅的调和方法传授与我。虽然,妻子调和的饺子馅也很好吃,但是,却没有父亲调和的那一种味道。香、馋人,入口回味无穷,永生难忘!
         母亲喜欢吃汤圆,做的汤圆也是香甜可口、浑圆喜人的。每次节假日,父亲不在家,母亲定会给我们两兄弟做汤圆。每个汤圆碗里加一个荷包蛋,那是标配。我虽然不喜欢吃荷包蛋,但是,母亲说荷包蛋最有营养,长身体,每次她都会看着我吃完。
         到浙江来工作,我才知道汤圆起源于宁波。宁波地处宁绍平原,东方临海,西方靠山,地理条件优越。当地种植出来的糯米和黑芝麻品质特别好,为汤圆的制作提供了完美的原材料保障。两宋时期,中国的政治文化重心逐渐移至米食为主的南方。宁波作为南方城市,以稻米为主食,糯米资源丰富,且有制作米制品的传统,为汤圆的诞生提供了文化和物质基础。
         独特的工艺、精细的做法在宁波得以传承和发展。如宁波籍老报人陈诏曾在《闲话宁波汤团》中提到的传统制作工序,使得宁波汤圆白如羊脂,咬开皮子,油香四溢,糯不粘牙,甜润可口,让汤圆这一美食能够流传下来。
         不管是包饺子还是汤圆,不管是在北方还是南方。做这两种美食的时候,全家人都会坐在一起,大家一起擀面皮、包馅料,其乐融融。大年初一的饺子和汤圆还会放进一枚硬币,谁吃到了,谁今年就会发大财。
         包饺子、做汤圆,包的是一种开心,吃的是一种幸福!
 

新春“小浪花”

 
□周胤铮
         儿子翻出了我小时候收集的水浒卡,那精美的人物画像,简洁的英雄小传,奇巧的好汉绰号,让他一下子就对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产生了兴趣。
         “爸爸,我的学号40号对应的梁山好汉是谁”“丑郡马宣赞”“哎呀,是挺丑的,攻击力才74,我不喜欢,我要换成幼儿园时的学号,爸爸,26号是谁呀”……
         我不胜其扰,转念一想,何不趁此良机,和儿子共读水浒,便提议道:“佑佑,要不在这个春节假期,咱们把《水浒传》列入《小浪花阅读记录本》,爸爸和你一起看!”
         《小浪花阅读记录本》每日打卡是儿子班主任引导小学生培养良好阅读习惯的小妙招。别看我这个爸爸丢三落四不着调,对儿子的阅读事宜却非常上心,常常给他买书、帮他借书、陪他看书,俨然就是一对父子阅读搭子。其实,所谓的“一起读”,往往是我声情并茂地读、他全神贯注地听。这是在幼儿时给他念睡前故事养成的习惯,结果现在他都识字了,还是要我在他入睡前念故事。不过看在他还算认真专注的份上,我也就习惯成自然,乐此不疲了。
         一听我的建议,儿子欣然同意。说干就干,我和儿子在县图书馆借了一本《水浒传(美绘彩图版)》。我简单翻看下,虽然缩写到只有一百五十页,但主要章节故事基本都在,和我小学时看的差不多。当天晚上,儿子就迫不及待地邀我“共读”。“第一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北宋的时候……”我摇头晃脑地念书,还时不时给儿子解读部分字句,仿佛一名私塾先生。儿子倒也好学,一个又一个“为什么”接踵而至。虽然节奏被打断了,但也表明儿子在认真听,为父深表欣慰。
         “佑佑,我读给你听,是不能放进《小浪花阅读记录本》的,等我读完了,你要自己再看一遍,这样才算真正的阅读打卡,也能把水浒传故事记得更牢。”听了我的话,儿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我提醒,他也只会记录自己真实读过的。为父再次深表欣慰。
         当然,一个寒假不会只读一本书。我早就给儿子物色好了一套新书——德国经典儿童科幻文学《高尔奇星球》系列三本,那也是我给儿子准备的新年礼物,元旦节后刚刚在县新华书店订购的。
         其实,儿子在县图书馆借阅过《高尔奇星球2:机器人失控》,非常喜欢这个外星人来地球探险的科幻故事。主人公外星人Y3与其说是生物体,更像是个机器人,没能量时要充电,脑袋可以打开,手脚能伸长,身体能缩小放兜里,还能变成非生命体伪装,很有意思。书中的外星语言语序和地球上的是反着来的,儿子让我照书倒着读,笑得停不下来。遗憾的是,县图书馆里只有这一本,没有一套。我毅然决定给儿子买一整套,给他一个新春惊喜。
         “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哇,是高尔奇星球呀”“这个寒假,你看完了,可要把这三本都记录进《小浪花阅读记录本》里哦”“那是当然,谢谢爸爸”……
         看着儿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我高兴极了。儿子,在新的一年,咱们父子俩要继续做阅读搭子哦,把“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进行到底!
 

 

小岛别样的年味

 
□胡燕芬
         年味,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呢?
         是腊八粥的味道,是烟熏肉的味道,是风鳗的香味,是大集上的热气腾腾,是除夕夜里的爆竹声声,是团圆饭里刚出锅的那盘饺子,是元宵节流光溢彩的花灯……在一个个过年的仪式里,年味以不同形式蔓延开来。
         年味还是奔向家乡的匆匆脚步,是期盼团聚的急切心情,是操办年货的忙碌身影……
         年味也会是奋斗的幸福,是真情的关怀,是温暖的祝福,是最美的坚守。
         舟山的一些小岛,四面围海,以海为生,可谓天时地利,然而资源逐年锐减,人们患得患失,小岛上的年轻人开始外出谋业,小岛的常住人口逐年减少,慢慢地,有些村落只剩下老人和一些空置的房子。
         曾经繁华过的街市冷清了,曾经人头攒动的田间荒芜了,曾经安逸舒适的山岙荒弃了……
         这些被闲置下来的土地,真的没有用了吗?可以再利用,招商引资,把小岛再建起来,发展大势依然有。小岛要建设,需要人,出岛的年轻人可以再回来,可是回来的很少,那只能从外引进人才。于是陆陆续续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来到小岛,参与小岛建设。他们刚来小岛,没地方住,只得向岛上的老百姓租房子,岛上又燃起修房子建房子热,大片闲置的房子改装,改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出租房。
         小岛又热闹起来了,街市上、沿街商铺都变样了,东北菜、湘菜馆、火锅铺等应运而生。海岛的空气中不再是单纯的海腥味,开始有了五湖四海的味道。
         腊八一过,鞭炮声时不时响起,年关越来越近了,我们的小岛也起了变化,出岛的年轻人筹划着回老家过年,安排好工作陆续回来;出租房里的外来建设者们也早早预订好回家的车票,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好给家人的礼物,开始分批往汽车站赶;当然还有一批人选择留下来的,他们似乎无暇顾及年的到来,整日早出晚归。
         能回家过年是每一个游子最大的幸福,生活需要奋斗,小岛建设不能停,岗位需坚守,这些游子坚定地承担了。
         除夕,小岛的欢乐达到高潮,回家的孩子们带来了团圆与美好。出租房里的房客们总算得空了,也许这时他们才领悟过来,要过年了,该如何在这个异乡小岛度过特殊的年呢?
         西屋的安徽大哥大姐。他们决定把岛上没回家的同村哥们一起叫过来吃个年夜饭,上午他们就忙碌起来,把前几天买来的猪肉羊肉从房东的冰箱里拿出来,把房东给的大白菜洗干净,再去房东给的小块地里割一些大蒜和大葱,再拿出家人给寄来的辣酱和熏肉肠,有点过年的味道了。有五个老乡要过来,凳子不够,已向房东借了椅子。
         东屋东北大伯。一下午在简易厨房里炖肉,在卧室低矮的小桌子上包着饺子,手机里东北二人转说得老响了,他笑着告诉房东,晚上他妹夫要过来和他一起吃年夜饭。于是,房东又给他添了家里准备的鱼货,希望他们也会喜欢。
         楼上的山西大姐。很早就起来了,开始洗洗晒晒,她换下了脏兮兮的工作服,穿着居家服,好不忙碌,一点看不出她在工地里和男同志们干一样的活,她哼着山西小调,拍打着花色的棉被,她的手机响了,她跑进房间,接着便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时而用家乡话时而用普通话与家人聊着,原来她晚上要去一个小姐妹家吃饭,家里寄来的酱肉已收到,打算给小姐妹拿点过去,明天晚上叫小姐妹过来自己这里吃饭。
         这家小院,充满了过年的热火朝天,有五湖四海的味道,东北大伯的饺子好香,安徽大哥的私家菜辣得满屋子打喷嚏,房东满桌的海鲜大餐不知几时已变成了“满汉全席”,既有安徽大哥家乡寄来的熏肉肠,又有山西大姐家的酱肉片,还有东北大饺子一大盆,再加上猪肉炖粉条好大碗……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爆竹声声,春风送暖,时光无言,在这一群人心中镌刻下难忘的瞬间,也许会有遗憾,但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明天会更好。
 
 

新春送你一本书

 
□梅森
         窗下是一株樟树,在傍晚的夜风里枝叶起伏,透过暖窗去看它寒风中萧瑟,有点自愧。这几些日子气温骤降,像是预谋已久的反攻,把体内的湿润凝结,呼出一口凉气,将临近的春节冻得再热闹一些。
         就这样静静地立在阳台,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充斥了我的大脑。几个小时前婷婷告诉我她发烧了,我们通了一则电话,叮嘱了必要事宜,便各自做起手头的事来。可我在写到一些句子后,脑袋突然就想起她在诸多时刻问的那个问题,你想好送我一本书吗?这些日子小事情占据很多时间,阅读也零零散散,于是这件事被我抛诸脑,现在某个思绪将我重新拉回现实。
         我快速到书屋将一柜子的书籍扫视。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这个被生活揍过数次的女人,诗是我从一本杂志上读到的,后面就买了整本诗集,字句之间并未充斥寒冷和血泪,只是浸润着一个女人在经历生活苦难后,重新出发。有幸见到过她一次,我能感受到的词就是“不屈”。还有一本是《如此苍白的心》,读到是一种很微妙的氛围感,每一次对白像两个持刀者在寻找弱点,书籍我很早就看完了,唯一让我觉得他们在“爱”这个字眼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只觉出奇的平静和普通,就是情侣选择在一起那样,并非被强迫而是心甘自愿,然后在一起之后就面临各种问题的折磨,一些无法掌控的外力和未知部分。
         我想起河流,想起白杨树,这两种事物的想象总是靠在一起,我好像知道了要送什么。有关植物的读本或者日历,书籍大多是自我意识的集合,只有这些植物不会,给予阳光和水分就好了,按时生长扎根。我们好像不会像植物那样保持缄默,当然我依然会为她写信,在某个过程我好像被困住,但又被解脱,文字带来的思考让我保持足够清醒,但失去了那些自说白话的空隙,就像一条僵硬而笔直的蛇。
         离家以后的这些年春节在异乡,好在人情温暖,并不孤寂。临近腊八,母亲会煮一大锅的豆子饭,或者包上很多各样馅的饺子冻起来,拍好照片给我看。
         这个冬天的寒就这样迈着趔趄脚步来了,下班的人群急速穿梭在楼宇之间。想到今年要归家过年了,一时心里充满期待,见到那些跟我讲着乡音亲戚,按照习俗我会挨家的拜年祝福,人们聊家常,说庄稼,说天气,说一些听来的故事,我想我会静静地听,看着那一张张脸总有一些回忆浮出。今年雪也下的勤,隔一段日子就落一层,以前常见的事物,如今身处江南不得而见,看惯了雨的身姿,对于雪的期待也就深邃起来,人真是充满情感的动物,要时常怀揣一些心绪去想去见那些留存心底的事物。
         让我继续回到那个问题,是抽象的没有具体的,却又是最重要的,不会受到当下现实的影响。现在我要跟婷婷通一则电话了,眼睛盯着窗外,外边的一切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另一头的她身心俱疲,我非常清楚知道那种不可名状的未来已经终结,而我的人生,或者亦是我们的人生好像即将到来的新春一样刚刚开始。
 
 

衢山番薯粉丝过大年

 
□余国定
         今早,天刚刚露出太阳,我的老盐聊聊群,有一位当年曾经在衢山工作多年,知晓衢山番薯粉丝大名的,岱山参保有限公司林老总发布微信,说要购买衢山番薯粉丝。有熟识的朋友帮一下忙,让远在大上海的儿子一家来老家过年,亲尝家乡的美味佳肴,感受做家乡人的快乐。
        衢山番薯粉丝凭借传统手艺,口感十分细腻,低脂低糖,营养丰富,深受省内外大众食客的厚爱。和衢山紫菜一起,作为一项非物质文化,走出岛门,名享千里。
         远在250公里开外,身在外地杭州的我第一时间从微信群中获知这一信息,既激动,又焦虑。激动的是林老总是我盐业系统老站长、退休后成立退休人员群,把一群盐业系统的退休人员组织起来,担任老盐聊聊群秘书长,而我退休后这几年业余文化生活,尤其是写作县志盐业篇时常得到老盐聊聊群的帮助,林秘书长的大力支持,一直以来,想尽办法能为老盐聊聊群做点实事,也是自己一大愿望。兴奋的是,去办理这样一件事,也是为宣传家乡知名农产品尽一份绵力。酒香不怕巷子深,但酒香加上有人会去吆喝肯定会好上加好。焦虑的是尽管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大衢人,但少小离家,至今未归,同衢山的关系己经十分之生疏,可谓人生地不熟,对完成这一任务心中没有底。
         为了能把事情办好,我客客气气请求我的老太婆,我知道她在衢山熟人多、关系广。老太婆知晓我平时的脾气,今天看我如此客气,以为是当前流行性感冒影响,问我发热没有。当得知是原盐业局人员要衢山粉丝,就立马叫我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和远在衢山的小妹通上了话,没一会儿传来回音,番薯粉丝卖家找到了,正宗、传统、古法衢山生产工艺的粉丝照片随之传送到达。得知这一消息,我的心中为之快乐,衢山番薯粉丝照片第一时间传送到老盐聊聊群。
         一向安静的微信群似一块大石头沉入河底,泛起层层涟漪。没吃过的群友纷纷询问味道怎么样。吃过的群友夸夸其谈,告知大家衢山番薯粉丝干面有二种做法,一种叫刨干面,另外一种叫流干面。流干面有点粗,煮之前,要温水浸一些时间,泡软,煮的时间也要相应长一些;刨干面细实,润口,流干面更滑口,口感更佳。除了谈吃的,更多的群友告知我想买,老陈说买5斤,老陆喊我也来5斤,老张发个人微信给我,还十分客气地写上谢谢之类的话语。
         面对如此热情高涨的盐业群友,我又再次央求妻子,请她再次帮好忙、办好事,让衢山番薯粉丝在新春佳节,走进更多老盐之家,让千年贡盐与传统番薯粉丝来一个美味大合唱。妻子知道后,二话没说,拿起电话,和衢山阿妹联系。事隔一天,阿妹来电,走遍了衢山番薯粉丝干面重要产地之一,岳冠李家岙几户产家,再买二三十斤是有的,但再多没有了。春节来临,存量严重不足,有几户还是留着给自己儿女的。
         事后,我在老盐微信群作了一个告示,大意是各位老盐,需要衢山番薯粉丝的明年早告知、早准备、早落实。



“预制”的年味

 
□吴永谷
 
         腊月的钟声敲响,年的脚步也近了。大家开始纷纷“预制”年味,街头巷尾晾晒着腊肉、熏鱼、果干、腌菜,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芳香四溢。时节也跟着香醇起来,催赶着年快些到来。
         小时候,每年腊月,母亲都要做腊肠。灌的却不是肉,而是豆腐。老家的豆腐肠,做法简单。就是在老豆腐里加入猪血、肥肉丁,再添入草果面、辣椒面、花椒面等调料搅拌均匀,灌入肠衣,晾晒至房梁即可。母亲做的豆腐肠却与别家不同,她还加入了一味茴香。那些灌好的腊肠,在阳光的照拂下,酝酿出浓郁的香气,满院飘香。那时我常常拿着小板凳,眼巴巴地守在下面。母亲问我在干嘛,我嘻嘻一笑:“妈,我在阻止猫和老鼠偷吃呢!”她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最该防的,应该是你这只小馋猫!”随后又耐心和我说,要过年才能吃。我哪里会不知道这是给过年预制的大菜,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数着日子。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母亲踩在凳子上,将那些晒好的腊肠取下来,我在下面负责接。虽然手臂提得有些酸痛了,可心里却乐开了花。母亲将腊肠洗净,一整根上锅煮,熟透后夹出切片。油脂溢出,色泽鲜艳,放一块在嘴里,麻辣咸香,肥肉和豆腐完美融合在一起,腊味醇厚,末了,还有茴香的淡淡清香弥漫着。那一刻,真是幸福得不得了。现在想来,那提前预制的年味,经过腊月的陪伴,寒霜的见证,时光的沉淀,定是要回味无穷些。
         年味不仅藏在腊肠里,还融在糯米中。那年月,母亲总要在年前,将糯米背去集市上研磨成粉,用于过年煮汤圆和煎糯米粑粑,还有做另一道美味——糯米酒。先将洗净的糯米上锅蒸,蒸熟后放凉,加入酒曲、桂花搅拌均匀,再在中间掏个酒窝,盖上保鲜膜,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腊月寒冷,不利发酵,母亲就将棉被和旧棉服围在四周,还在其中放了灌满热水的玻璃瓶。不出几天,进出房间时,就能闻到清甜的香味了。米酒酿好后,母亲会拿过碗,先给我舀一勺。我轻抿一口,甜津津的,桂花香和米香交融,那滋味,简直比蜂蜜还要美味。母亲拿两个瓶子装,一个装酿出的酒水,父亲过年最喜欢喝,剩下的醪糟单独装一罐,密封好储存。
         大年初一的早上,老家有吃汤圆的习俗,寓意着团圆和美好的开始。母亲早早起床,揉好糯米面后,就来叫我同她一起手搓汤圆。我那时淘气,掐一大团面粉,搓一个又大又圆的汤圆,趁母亲不备,迅速丢锅里。母亲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将煮熟的小圆子捞出来,加入酒酿,先吃着。那酒酿裹着汤圆,软糯香甜,丝滑流畅。我舍不得多吃,要留着肚子,去吃那个大的。却没想到,那个大的,并不入味,我把酒酿裹了又裹,大咬一口,依旧没滋味。母亲只好拿过小勺子帮我捣碎,语重心长地说:“这就叫贪多嚼不烂,这小的才有滋味,大了味道反倒淡了。”
         母亲说的又何止是汤圆,人生亦如此。儿时的年味那么浓郁,而今长大了,已好几年没回老家陪母亲过年了,年味也随之减淡。
         前几天,母亲给我寄来了腊肠,这次里面灌的是肉,可我却开始怀念儿时的豆腐肠。她像要把年味都给我备齐一样,把做的米酒、腌菜、蜂蜜、米胖等,一样不落,都寄了过来。
         我也想着给母亲预制一份年味,于是将当地人晾晒的虾干、风干带鱼、鳗鱼干、鱿鱼干寄回老家。可想到母亲向来对海产品束手无策,就让老板把鱼干剁成块儿,放入真空袋,还贴上标签,写明只需加点料酒和姜丝,清蒸即可。
         看着那一包包真空包装的菜肴 ,突然觉得,我们预制的又何止是年味?而是对家人的牵挂,是爱的流转,更是绵延流长的中国年挥之不去的温度啊。
 

乐声画影里的春节

 
□余峰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甲辰年即将画上最后一道完美的弧线,悄然散去的,是三十余载如雾如烟的光阴。春节将至,而人生呵,正是在这样的交替之中,变幻着模样,唱诵着不休的歌谣。人生况味,虽大同小异,却也总能于重复之中,找出一点新鲜的乐子。过春节,除了传统的贴春联、吃年夜饭,也可以有别样的打开方式,让人拥有不俗的体验。
         可以听一场演奏会。犹记得那是一个慵懒的夏日,我搭乘的士,前往中国人民大学,赴一场视听的盛宴。抵至目的地,时候尚早,于是在校园里兜兜转转,领略一番这座高等学府的风采,廊道纵横,楼宇巍然,往来其间的,是穿梭而过的学人士子,自信且干练。遐想之余,看了一眼表,快到点了,遂徐步至如论讲堂。及至讲堂,门厅内外,早已是人头攒动,其中不乏携子同来的妇人,欲共享乐声之妙。落座之后,晚上七时半,演奏会准时开场,这场盛宴名为“卢森堡天才少年钢琴与大提琴二重奏音乐会”,由两位年轻的乐手共同演绎,贡献他们耀人的才华。担任大提琴手的是一个帅气的少年,黑西装搭配白衬衫,简约利落,俊朗的脸庞,富有立体感,皮肤白皙,鬈发,发色橘黄。只见他将壮硕的大提琴立于身前,琴脚稳稳着地,左手抚住指板,右手娴熟地轻拈弓尾,顺势提起琴弓,架于琴弦之上,乐者轻微地摇晃着脑袋,如痴如醉,渐入佳境,弓毛与琴弦共舞,悦奏之音,声声入耳,直抵心扉。少年的身后,是一台硕大的钢琴,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坐于一端,身着一袭紫色连衣裙,面容呈健康的小麦色,略带红润,气质端庄,和着沉稳的提琴声,纤细的十指温柔地划过琴键,乐声悠扬,在厅堂之间久久回荡。可以想见,演奏者的每一次触键、每一次运弓,都是对于自己生命的确证和体认。
         可以看一场画展。还是在北京,798艺术园区,我伫立于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高耸巨大的门厅之外,静待一场瑰丽神奇的艺术大展在此上演。红砖砌就的外墙略有些古早,与一眼望不到头的光滑廊道拼接出怪异又和谐的元素,悬于天花板之下的盏盏明灯泛着黄晕,一种低调的暖意在狭长的画廊之间晕染开来,弥漫于清爽的空气之中。定睛一看,导览手册上赫然写着:毕加索——一位天才的诞生,封面上是这位传奇画家的自画像,圆寸头,瘦削的脸廓,眼神专注,目视前方,画风素练,线条简淡,透出抽象主义的独特美感。进入前厅,正中间高大的墙面上,依然绘着毕加索的巨型自画像。绕进内室,毕加索不同时期的画作陈列其间,风格迥异。这些真迹,从六月中旬展览至九月初,等候每一位来访者的品评。在画室的一角,我再次见到了毕加索的自画像,这个外表冷峻、内心火热的男人,以其难以阻挡的人格魅力,燃烧了自己的一生,创造出无数折服人心的伟大作品,重塑了观览者对于美的定义。面对这幅极富个性的代表作,凝神静视的恍惚间,耳畔掠过毕加索的那句名言:“我是个孩子时就画得跟拉斐尔一样好,但我却花了终生的时间去学习如何画得像孩子一样。”
         可以观一场“一席”演讲。“一席”正取自“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一个超赞的演讲平台,十余年的光景,邀请了一千多位讲者登台讲演,分享他们有意思的想法。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花半个小时,将一个观点讲透,其议题之包罗万象,新奇有趣,令人瞠目,不禁感慨知识之万千,学问之广奥。一个创意团队的主营业务可以是为客户选书,用以装点公共空间;一个教授带领团队技术攻关,只为设计出一个没有异味的厕所;另一个教授给小昆虫的翅足蘸上墨汁,由着它们随性地在宣纸上作画,将其作品整理成册,结集出版;专攻照明设计的一流团队,需要全力以赴,以让城市的夜景重焕迷人的光彩;一群年轻人久居黔东南,一待数年,志在完整保留侗族木建筑的高超技艺……
         春节之乐,在闹腾腾的鞭炮声中,也漫溢于佳肴丰盛的饭桌,亦在乐声中,画影里,心之所至,素履以往。
 

新正登临观音山

 
□汪国华
         观音山不是普通的山,是“海天佛国”的姐妹山,传说观音出道后的试道场就在衢山的观音山,佛光仙气在衢山岛很为浓烈。观音山最高点天灯顶海拔314.4米,是岱山县最高点,舟山北部的最高峰,颇具临海而挺、拔地而起、绵延横亘的雄浑之势。
         正月初一,开门炮仗响过,善男信女本心所使,早早踏上了上山之路,去菩萨前拜岁。菩萨前拜岁,应该是一个历史的传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之前就流行。而更多的是三五成群穿着新衣的人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兴高采烈走出家门,从衢山的各个角落,向观音山迈进。于是各条通向观音山的路上,游动着长长的彩色人流,给绿色的观音山缀上了斑斓多彩的花色。上山的道路很多。山北向的山径称为十八弯,曲曲折折向上通到海拔三百多米山峰,东面从北扫基上去有公路,也有小道,任人选择,条条行道通观音。
         谁不想自己能过上幸福生活,谁没有美好的心愿,在这新年的第一天,特地登上这么高的山峰,这是诚心,也是一种新年启程的攀越之志。而观世音菩萨,凝聚了人们的智慧和艺术才华,不仅寓含着佛教深刻的哲理,也体现着中华民族仁民爱物、崇尚和平的精神,寄托了人民群众的美好理想。超俗的佛禅、现实的生活, 这么贴近,这么祥和。有佛光灵气的助力,一定会心想事成, 希望成真。 
         我的新正登临观音山,始于观音山寺院恢复向人们开放以后。新年的第一天,是新的征程开启之处,似乎也是最闲之时,与二三朋友相约从“十八弯”而上。“十八弯”这名称,隐示这山道有多盘曲。十八弯起自观音山北麓的大平头村。穿过一片田野,十几分钟就到大平头村,沿着草丛中一条一米来宽的山道上进。看看前后,从十八弯而上的人不少,不乘车上山,不走阔广大道,却走这盘曲狭小的山道,不只是诚心多的表示,还是意志和毅力的考验,更是体力与健康的体现。一步一步地上,在乱石阶上,一脚一脚地踩,在杂草丛中。向往与希望,上进与奋发,交融成登越的力量。 坐累了办公室的我们,在自然的山野上登越有点点艰辛感, 却更有一种开怀的自在。当心情自由飞翔时,艰难便萎缩了,精神便饱满了。朋友说,这就是我们新的一年需要的精气神。
         走上十八弯,那儿就是西坊城。尽管有点累,我们没在西坊城停留,一鼓作气,向天灯顶、向最高点冲刺。有时心理的气势和身体的力量成正比。登上山巅,展目四顾,浩瀚岱衢洋,尽收眼底。水天相连,云霞与海涛交融,岛礁和碧波衬映。 俯瞰山下,港湾曲折,村岙参差;山丘起伏,楼宇栉比。碧海与金沙映眼,潮声与松涛入耳。眼界顿开,胸襟廓大。欢快和欣慰就溢满心胸,似乎自己升腾在浩浩碧霄渺渺上界,飘扬在宇空之中,在这清悠的山野云雾之中,不知不觉之间,领略禅意灵气,感受超凡脱俗,轻松自在的美妙, 似有成仙的心境在心头洋溢,来到亮台改建成高45米的玉佛石塔,更有了高峻到目标。有时,隔年都会登上玉佛石塔最高层十一层塔顶,在默然祈祷中敲响钟声,那钟声带着心愿在塔室回荡,旋转着传向高远的时空……
         我虽不是信众,但也有着美好的心愿,也有着世俗生活的向往。于是也总是迈进佛殿,佛殿内外人头济济,一批下去一批上来; 一批迈出佛殿,一批进入佛殿。佛殿外,一群群点燃佛香,闭目祈祷,愿幸福长存,快乐常在;佛殿内,一个个双手合十,跪拜致礼,求平安一生,万事如意。心诚意笃,寄托了一年美好心愿。我也点燃一支清香,倾诉一份祈愿, 祝祷一种美好。在祈祷中,似乎心显安稳,思得开悟。下山时,两腿轻快,身心欢悦。
         母亲离世后,春节很少回老家。然在新正的早上,总在小小的书房里闭目端坐,让心飞翔,去老家,去大平头村,带着点点乡愁,步上十八弯,向观音山登临, 把一份新的祈愿寄上……


过年,

我用春联祈祷祝福

 
□冯惠明
       春节又近了,即使无法回家乡过年,也还是会有想往过年的冲动,带着固有的节奏涌上心头,也许这便是传统习惯的力量。虽然省去了回乡的旅程,但也有许多计划开始在心中暗暗生成,过年的年货总是不可缺少的,还要给女儿买新年的礼物、给老人买些需要的东西,通过电话联系一下很难见面的师友,但最重要的还是春联,这是我又一次“大展身手”的机会。
         其实,市场经济下,凡有人需要的东西,总有人提供。比如对联,以前的对联都是手写的,还颇费周折。那时我大堂兄是村里书法最好的,每年都为乡邻提供写对联的服务。据说这是一位长辈的心愿,长辈在时家里没人会写字,求别人写字很困难,便许下心愿:家中如有会写字的,一定要无偿的帮助别人。后来果然家里有了能写字的,从我的伯父、堂兄,我也只能勉强算一个,还差点火候。当然,这个规矩是大家都遵守的,以至于形成的村里过年的一个环节,算是年的预热。在腊月廿四、廿五,大堂兄什么事也不做,摆好桌子,准备好笔墨,等待着村子里的人们来写对联,当然红纸和五彩纸是乡邻自己带来的,有时会有一屋子的人,大家说说笑笑,十分热闹,我也是那时心生艳羡,后来也自己学着写毛笔字,却注定了野路子,以至于练了二十多年,还是难登大雅之堂,好在村子很宽容。
         儿时,几乎每一家都写几副,对联已经有了分化,有正屋门的,有堂屋门的,有仓房鸡架猪圈的,就等待着除夕之时,一下子绽放,家家户户都贴上火红的春联、五彩的标语,贴在陈旧的土坯房上,对比更加强烈,一下子把村子打扮的很鲜艳,把节日的气氛又往上推了一层,这是小村最美的时光。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便不写对联了,因为集上有卖,又新鲜又便宜又省事,以至于堂兄也贴这样的对联,但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大约是少了过节的一种仪式和一种文化气氛。于是我开始执着的自己写,因为上高中时我便能写几笔字了,那是家中的对联都是我写的。当然,这样的水平是拿不出手的,而且手写春联也没什么市场了,只有父母可以容忍我过年时浪一把。当然,之后的一年的门上都贴着我不大美观的字,过了夏天,红纸泛白,颇有岁月的痕迹,但我却在这泛白的对联上看出当时的快乐,感到了一点失落感,这在印刷的春联上是体会不大到的。
         结婚成家之后,依然在过年时写春联,一写就写好多,选择那些比较能让我接受的,贴在门上,不但我自己家的门,还有一些亲戚家的老屋的门,并且我的字收到了这些朴素渔民的认可,每到过年都会有人来要,于是我的字便一年一度发表在不多的几家的门上,有的是城市楼群深掩的门,有的是海潮声中的老屋的旧门,每当看到自己的春联,尤其在小岛的老屋,感触触很深。当然,我比堂兄的服务更好,连纸也是我买来送人的,这也是对传统文化的发扬吧,因此有许多过年不贴春联的人家,也贴上了我送的春联。
         现在女儿也会参与进来,觉得我的字写得很好,看到对联都会说我爸也会写,言语中带着自豪,这也是我练字的动力之一。又要过年了,又要写春联了,在买纸、等待纸的到来过程,充满美好的期待。
         我想,如果年是中国最大的节日,那写春联就是举国上下盛大的祈祷,那吉祥的话语伴着火一般的红纸在红与黑的对比中铺满我的屋子,也盛开在千家万户的门上,在对未来的祝福中,在书法艺术的美好中,在流传千百年的韵律中,在中国文化的基因的方块字上。
         于是我跃跃欲试了,我要用对联祝福祖国国泰民安,祝福老人吉祥如意,祝福孩子快乐成长,祝福年轻人事业有成,祝福自己得遇良师益友获得更深的感悟。然后,我拿着一副对联女儿拿着福字,拍一张照片,写上“祝大家新年快乐”,在除夕时发在朋友圈里,为人们送去祝福,为自己留下纪念。
 

垂钓岁月

 
□海尧
 
 
         走在岁月耕过的田埂,观望时光泛起的水花,不由感慨,又是一年休养生息的季节。
         仿佛所有的忙碌与我无关,世间的林林总总与我无关。这本该是与我密切相关的年节。
         往年这时候该像一条鲶鱼,从超市滑到菜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溜进溜出,一包包,一袋袋往家里扛,一半无奈一半欢喜。
         我们这代人的欢喜是继承了传统的。新衣美食,从年初盼到年终,这份欢喜如此冗长,贯穿四季,穿越风雨。一年又一年,衔环而盼,无止境,不消停。酸甜苦辣的日子也在不停息的盼望中明亮美好起来。
         坐在玻璃窗折射的阳光里,不用偷窃就从容而得的闲暇是无价的。看着厨房中忙碌着的老公,往年这时候,他该是坐在河边休闲地垂钓。抛鱼饵,放长线,辗转各个战场,一出门就是一天。
         钓鱼人的生活是踩着星光出门,踏着月色进门。只要有鱼,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驻在河边塘边。夏天毒辣的日头,冬天犀利的寒风,狂风暴雨都无法阻挡钓鱼人的脚步,渴了嘬一口水,饿了啃一口面包,逢接连上鱼的日子,三餐不食也不新鲜。
         可想而知,钓鱼人的年也不是在餐桌上过的。哪怕一桌佳肴,亲朋好友满座,钩友一声呼唤,哪儿有大鱼上了,赶紧扒拉几口,随便夹起东西往嘴里胡塞几口,两边的腮颊鼓鼓囊囊,像只生气的海豚,抄起渔竿,拎起鱼包,旋风似的出门了。
         于是,大年三十的长河边,排着一溜儿的长竿短竿,挤挤挨挨。唐朝诗人胡令能在《小儿垂钓》一诗中描写小儿钓鱼的情景,如是说: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
         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虽然是一群人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起,却鲜少有嘈杂之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仔细着浮漂的起起落落,或横叼着烟斜斜地靠着,或一本正经地端着鱼竿,双眼目视前方,人竿合一,俨然放哨的士兵。有的上了鱼,兴奋得手忙脚乱,又是收线,又是抄网兜,不亦乐乎。有人大鱼上钩,收获全场注目礼,和轻轻弱弱的啧啧啧声。有的收线鱼跃出水面,眼看胜利在望,没想到鱼儿一个腾跃转身,挣脱鱼钩,落入水中,仓皇逃命。这条鱼为了合家团聚也是拼了,这是一条有勇有谋的鱼汉子。不过,大多数的鱼没这幸运,接二连三相继被俘,虽然也是死命挣扎,终究还是徒劳。
         正月初二,天寒,阳光微躁。我被怂恿着到了河边。一条小鱼竿,几口香得恨不得吞下去的鱼饵,我家的资深钓手一旁指点。黄汩汩的河面看不清什么,直愣愣地望着浮漂,一半没入水中,一半露出水面。钩友开始科普:“你盯紧了,看浮漂上下耸动的时候,不要犹豫立刻提竿收线。”我似懂非懂,点头就是了。浮漂的动静大小也很有学问,幅度小,动静频繁可能是小鱼,一下子猛地往下沉,有明显下遁的吃力感,并有持续且剧烈的动静,那么恭喜上了陈年老鱼了。
         我想起表叔的钓鱼经历,鱼钩遇上劲敌,那条鱼和叔进行人鱼拔河,最终鱼胜出,表叔败了,连几千元的鱼竿也折了进去,那条鱼背上拖着长长的鱼竿,像一条超长的天线,绕水库游行了一周又一周。不知道那条鱼最终的命运如何,反正鱼生自古谁无死,不是死在钓鱼人手里,就是死于年老安乐,不过,那条鱼在有生之年轰动了一个村庄也不枉此生了。
         等了好久毫无动静,一下子没了耐心,平生第一次鱼钓得无功而返了。突然,手中的线一阵晃动,钓友比我还激动:“快,上鱼了,收线!收线!”边喊边丢下自己的鱼竿,跑了过来。我一阵兴奋居然脑子一片空白,先干啥后干啥忘了一干二净,光提着鱼在空中晃悠晃悠。我家的钓友给力,不愧是老手,一下子就掌控住了场面,轻松拿捏住了鱼。
         鱼很小,快乐无限放大,满满地溢出胸膛。这一天就钓了这一条鱼,确切地说迄今为止只钓上了这一条鱼,它既是我钓鱼生涯的里程碑,又是我的终点站。
         我仿佛懂了大年三十趴在河边的那些钓鱼人的心境了,我想,这也是我家钓友几十年如一日怂恿我尝试钓鱼的目的所在吧?
         管他呢,反正我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新年了!
 
 

爆竹声声

 
□邵迪
 
 
         当我口呵白色的雾气,喘吁吁跑上台阶,迎面三张红艳艳的对联纸,晃花了我的眼。“岁月逢春瑞彩缤纷辞旧岁,江山入画祥光灿烂庆新年” 左右二长条,院子门框顶一横条“春满人间”。这是孩他爹整的吧,忒有仪式感了。春满人间,前几天立春刚过,确实春回大地了,应景应节,真好。我摇摇头,跨过院子门槛。
         儿子蹲在院子里。一地的小鞭炮首尾相接,一串又一串爬在婆婆家的版图上。鞭炮淡红色,看着比春联的颜色含蓄了点,不过点上火,肯定威力十足。
         没容我看清摆的是什么造型,那边,儿子拿香,悄悄点着了火。一时噼里啪啦,火光四射,我慌里慌张,跳脚避让,一边喊着,“唉唉唉,我新衣服呢,穿洞了,穿洞了……” 我夸张地喊叫。 欢庆仪式有点久,久到儿子从开心的表情,到哭丧的表情,两汪泪水含在眼眶中,我楞了一下。儿子盯着一院子,跟着北风上下飞舞的鞭炮纸屑,酝酿了一会,哇地吼出了一嗓子,“我的龙,我的龙,我的长龙没了……”
         “咋滴,你不是欢迎你妈吗,怎么还哭上了?”
         “我……那是……个小仪式,大仪式……等吃年夜饭……点的,我只点小的……一条呀!”儿子抽抽噎噎。我大概明白了,是四窜的鞭炮越过界,把本该在年夜饭时该点的一条大龙,也点着了。
         “唉!”我一边叹气,孩他娘到来只是小仪式?一边还得哄他。我说,娘陪你去买鞭炮,十盒?二十盒?五十盒?
         “我摆了两小时,两小时。”儿子沮丧地说着,还是跟着我出了院子往大街走去。
         儿子对烟花不太感兴趣。每到年节,他蹿街上只买那种小鞭炮,有一盒子五十个的,也有一长串的。那种一长串的,他会耐心地拆开来,摆弄各种造型。有一盒子装十个的,这种土鞭炮,火药份量足,叫声响。他还买甩炮,偶尔吓唬我,扔我身边,看着我跳脚,他开心地笑。有一种纸盒特别厚的,侧边有黑乎乎的贴纸,闻着烟熏火燎味。看过儿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鞭炮,往侧边框一擦,鞭炮头瞬间冒起小火苗。我急着嚷,“扔掉,快扔掉!”儿子故意等了一秒,鞭炮没落地,已然在空中炸裂开来。
         过年了,平时看不上的废弃的瓶瓶罐罐,这会儿都是宝。儿子拿了小铅皮盒,拿了积了小半雨水的小铁罐,兴致勃勃,眉飞色舞。我看着他把冒着小火苗的鞭炮,扔进积水的小铁罐,一声闷响,水花四溅;我看着他把两只已经点燃导火线,缠拧在一块的鞭炮,扔进小铅皮盒,“啪“的巨响,铅皮盒斜线运动,起飞。而我,气急败坏,而我,不可思议,而我,头皮发麻。
         在我忍无可忍之前,儿子一溜烟跑出了院子,祸害臭水沟,祸害他该祸害的东西去了。
         而我,对烟花才是衷情的,对那种只能发出巨响的炮仗不感兴趣。我小时候,家里不是很富裕,过年时,自己没钱买烟花,大年三十匆匆吃完年夜饭,就在巷子里乱蹿,赏看免费的烟花局。有一年初一,我被支使去姥姥家送年货。当时,我骑着二八大杠,正顺着小缓坡一路溜下来。老远见前面一户人家,在放烟花。随着烟花升空,我的目光随着跟了上去。烟花很漂亮,即使在大白天,那种四散的巨大的火焰,让我震撼……“哎哎哎”,我猛地回了神,速度拧刹车,只差十来公分,就车人家身上了!那个点烟花的人,也及时把住了我的二八大杠。我吓了一头汗,匆匆道了个歉,又怕别人想起跟我算账 ,火速骑离现场。
         儿子的那一次失误,点燃了他花了整整两小时拆摆的杰作,后几年,他有点意兴阑珊,再之后,渐渐也不玩那些鞭炮了。那几年,我常开儿子玩笑,我说,“今年这鸡肉怎么吃起来有点干干的,木木的,可怜见的,都是你把它吓不活的。” 可怜的大公鸡,在宰杀前一通鞭炮炸响,精神失常,宰杀后负责背锅,无私奉献。
         我是绝不承认,是我的烹饪手艺差。
 

“年”好

 
□吴常良
         时光在嘀嗒声中走到腊月,这人的情绪就会起些变化。“过年”这个词就会在人们的脑海中跳出来,继而逐渐清晰,就像翻开一幅水墨画长卷。“过年”,假如再从人们的口中念诵出来,如念诵一首诗、一段经文般,既庄重又饱满,那么,一段美好的情感就会在心中久久不去。
         当厚厚的一本日历翻完最后一页,妻子就会拿出早就买来的新日历挂上去,这以旧换新时节,并没有隆重的感觉,就像看惯了冬天里,一片枯黄的叶子从树枝上离去,在寒风中飘落。
         只因更替的不是农历年。现在我们所称的元旦,在中华大地上,也才出现100多年。
         年,在汉民族的初文中,一开始并没有时间的概念,就像日月开始并不表示时间一样。《说文》里写:年,谷熟也,从禾千声。许慎认为是形声字。而甲骨文则是上禾下人,像人负禾而行,是会意字,有收获的意思。《诗经·周颂·丰年》写道: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说的正是祭祖的活动。诗的大意是:大丰收啊,你看这么多的黍和稌,筑起高大的仓库。粮食太多了,酿成美酒,敬献给祖先,请祖先降福给我们大家。
         年,是什么时候转变成时间单位的,现在已不得而知,但它的转变就像许多其它汉字一样,是那么的顺滑。上古的时候,人们发现太阳在黄道上运行一周,恰好谷物一熟,于是将这个时间周期称作一年。那么,一年的开始定在哪一天呢?《史记·历书》说: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以十一月。秦和汉初以十月初一为岁首。到汉武帝太初元年,行《太初历》,改以夏历正月初一为岁首,后历代沿用。《汉书》称正月初一为“四始”(岁之始、时之始、日之始、月之始)、“三朝”(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三元”(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至南北朝时,始称元旦。唐以后,元旦活动多样,到明朝,就更是丰富了,我们现在的好多春节活动,就是明朝流传下来的。
         过年诸事大吉,重要的是“过”。内容心间住,形式酷炫中。旧时,从过小年(腊月廿三)到元宵节(正月十五),都在过年范围。这是个多幕长剧,全体国民,上至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都参与其中。与其它传统节日相比,它历时最长,最隆重,且礼节繁多,活动频仍。二十多天里,每一天都有内容丰富、意义深蕴的一幕幕好戏在上演。天南地北,人同此心。置办年货,制作新衣,举行祭灶、掸尘、送年、祀祖、祝福、吃年夜饭、守岁、贴春联、挂年画等活动。新旧交替之际,爆竹声似要把整个天地翻上一翻,那闪耀的烟花也要把一年里的晦气霉运烧个精光。天空闪烁,新年到来,人们着新衣,互祝拜年,喝春酒,喜气洋洋。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过了元宵节才逐渐散去。
 
 

除夕夜 缝纫声

 
□姜焱
         小时候,乡村的供销社里,没有成衣可买;乃至县城的百货店里,布柜台内也尽是一捆捆长长的布匹,那时买布需要布票,每户人家数量有限;成衣都要自己裁剪缝制,或委托缝衣店制作。
         我家有缝纫机,却也是稀罕的工业品,因为这机器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据说这台缝纫机是因为父亲的中庸之道得来的,那年头村里有两派争斗,父亲既不站在甲方,也不拥护乙方,于是当村里有一台缝纫机指标时,甲乙双方互相不让,结果父亲这个“渔翁”得利。
         母亲会缝纫机手艺,全家衣裤缝制、缝补就不用拿到外面去了。
         我印象中小时候我家买布匹的主要时间节点在入夏前、过年前。农村人叫买布为扯布。乡供销社虽有布匹,但品种花色很少。于是得花上一天时间,一大早从家里出发,步行2个多小时往县城百货店去购买,有时布票不够,还得向邻居借几张。
         快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才提着重重的一堆布回到家里,回来仍是步行,当然有时也不止她一个人,往往结伴来回。那个时候路过家门口的公交已经有了,但考虑省钱,农村人一般是不会去乘的;何况班次少,有时人一多,村口有站头却没办法挤上。
         布扯回来后,母亲就开始比划着缝制衣服;由于平时还要做其它家务,缝制衣服只能见缝插针。家中兄妹5个,再加上父母亲,这一做至少得做7套衣服。由于母亲做事动作较慢,而且也很细心,所以我印象中每年除夕夜,当我们都入睡时,母亲还在缝纫机旁劳作。
         早先时,家里还没电灯,母亲就把脸凑在缝针旁,借着煤油灯黯淡的光,费劲地缝制衣服。
         后来,电灯装上了,母亲在晚上缝制时,就让电灯泡垂到缝针边,眼睛不费力了,但年末一般仍要忙到除夕夜。
         寒冬腊月,外面风声呼呼,家里其他人都酣然入睡,唯有母亲一个人为了让家中所有人都能在正月初一穿上“新袄袄”,还在不停地缝制衣裤。那时节,天很冷,手脚冻得不行,她就拿一只火铳,里面放一些炭火,偶尔去温一下。
         上半夜,我们还能陪陪她,跟她聊聊天;到了下半夜,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忙乎。下半夜醒来,见她仍一丝不苟地缝制,我们劝她明天缝制也行,我们不一定在初一早上穿新衣服。她笑笑说,你们睡吧,正月初一动针不太好。
         哒哒哒,哒哒哒,缝纫机的脚踏声不重不轻,时起时伏,就像催眠曲、摇篮曲,传递着一种关爱、温馨,让我们体会到母亲对子女、家人的贴心、期望。
         那时母亲筋骨很好,精力旺盛,很少见她打哈欠,但第二天早上起来,有时听她说手指甲被针刺了一下,敢情也是困的因素导致。
         为了安慰我们,让其他人安心睡觉,她还说除夕守夜不睡觉,下世可以获得全爹全娘;这是民间的一种传说,说的是除夕夜不睡觉,可守来下辈子父母双全福禄长寿。
         正月初一早上,当新春的太阳曙光,从家门前的东山头升腾时,母亲的缝制活也做得差不多了,最多还在做一些缝纽扣之类的扫尾工序。
         于是,我们起来时,每个兄弟姐妹都穿上了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到邻居家拜岁、串门、聊天。如果没有母亲除夕夜的整宵辛劳付出,哪有我们农历新年第一天的喜悦心情、焕然一新。
         母亲如今已九十高龄,缝纫机退休也有好些年了,但好长一段时间,无论住到哪里,母亲总把缝纫机带在身边,前几年,她住进养老院,缝纫机虽不在身边,但它还是静静地摆放在她住过的房间里。
         我们也不舍得虽已用不上的老缝纫机,因为它的身上有一股暖流,有一种印记,我们看到它,眼前就会浮现母亲在寒冬腊月夜整宵为我们缝制衣服的情景。
 
 

红红火火企业年

 
□纳捷
         见过春晚,没见过这样的春晚。
         禾表哥邀请我参加他们超市的年夜饭,这让我很欣喜。表哥自年轻时粮站下岗后在家乡创业近二十年,生意越做越稳,在岛城陆续开了几家连锁超市,用他的话说咱开的是“岱山人自己的超市”。         
         今晚是年夜饭,更是年会晚宴。这才十二月底,表哥早早开年会的意图是想这些大姑大婶们振奋精神,赶着春节的红利奋战一场。当大多数企业和单位干完了一年的活,翘首以盼等放假的时候,零售业年底大战硝烟正起。岁末是姑姑婶婶们一年里最忙最辛苦的日子,免不了加班加点,单位家里连轴转。无论多忙,年夜饭是要吃的,企业的年会也是要搞的,红包和大小奖是要飞起来的,春晚的氛围要搞起来,这是禾表哥为他的员工打兴奋剂呢。
         是的,年轻的营业员难招,禾表哥家唱主角的尽是些大姑大婶。这是一群平均年龄五十岁的姑姑婶婶们,是人群里毫不起眼的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婆婆妈妈。她们不仅是姐姐、妈妈,更是外婆、奶奶,是超市日常的一员。但正是她们,一年磨一剑,不仅让超市的营业额每年稳步递增,更是在超市年会上大大方方展示自己,汇聚一场生动的春晚年会节目的“禾门女将”。
         再看节目单,除了唱歌、跳舞、朗诵、脑筋急转弯,还有她们自编自演的三句半和小品。冲着表嫂发我的节目单,下班后我直奔蓝天宾馆,参加他们的年度盛宴。
         出了电梯口,《好运来》的喜庆音乐冲入耳膜,大厅里火红的装扮是迎新的基调,八大桌冷菜已上齐,等着一众员工享受这饕餮大餐。担任年会的策划、主持兼拍摄、视频制作的表嫂早早等候一旁,大红的羊毛裙映红了她的脸。
         大屏幕不断滚动着他们日常的工作视频、照片以及一年两次的户外团建花絮。在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表哥挂上大红围巾激情昂扬地上台做年度总结并展望未来,谢天谢地谢国强民富谢在坐的优秀的每一位一年里辛勤付出的员工,一众管理层上台致谢,全体员工起立举杯共敬辛苦圆满的2024年!
         此刻空中飘荡着新春的氤氲朦胧了我的眼,依稀中看到表哥的两鬓和头顶的白发不知不觉中又添了几许。回想着表哥无论多忙每年带着他的团队上市里学习,利用周末时间学习充电;一年几次让高管层出市向全省优秀的零售业借宝取经。他自己为了更好的给员工做表率,顶着腰肌劳损带伤参加宁波上级公司组织的25公里的徒步拉练。近几年电商网络平台的冲击下,我深深懂得表哥他们线下零售业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从线下消费者中的“虎口夺食”。
         一首激昂的《最炫民族风》的音乐把我飘远的思绪拉回,台上姐姐妹妹伴着轻快跃动的节奏,迈开舒展的舞步,虽说动作也有紧张中的慌乱,但不影响她们向我们传递着身和心的轻快;《感恩的心》广场手语舞用轻柔舒展的双手在举手投影间,让我感受到她们对生活的态度和对自我的坚持。华枫店姐妹的《三句半》出场就引得一众哗啦啦的笑声,额上围个旧时带小红花的黑头巾,连襟衫的花棉袄搭黑色萝卜裤,配上夸张的红蛋脸,手拿一个小锣,三短句一吆喝再一捶,在乒铃乓啷中引得台下的我们胸前的红围巾也翩跹。表演节目的中间夹杂着红包雨和抽奖,最忙的是嘴巴,管吃管笑管说话一样不能落下。
         进入下半场,大屏幕上出现“感恩奉献,不说再见”的字眼,三位今年退休的老姐姐上台挂上光荣退休的绶带,表哥奉上大大的红包和满心的祝福,当表哥说出“你们永远是我们超市人”的时候,三位大姐的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在《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音乐中,带着对过去一年的满足和对新一年的期许,在姐姐妹妹们两手满满笑容盈盈中超市的春晚结束。
         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悄悄问表哥新的一年有什么想法没,表哥脱口而出:“打造百姓最受欢迎的便利店!”我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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