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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小说

周波小说小辑(一)

书记的幽默
 
    N镇整顿机关作风动员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然而,偌大的镇礼堂内却依然是人来人往噪声一片。
    主持动员大会的镇长已是第三次拿起话筒,提醒大家要保持会场的严肃性。但这样的提醒显得非常的软弱,每次仅仅维持短短的几秒钟,那噪音分贝又如同股市一路跳高。
    眼看规定的开会时间已过,新上任不久的镇党委书记赵明一脸凝重地走到讲台前,随后从公文包里取出厚厚一叠讲话稿,准备发表上任后的第一次演讲。
会场的噪声显然比刚才静了许多,但仍然显得乱哄哄的。赵明往台下看时真是一目了然,他发现好多人悠闲地在抽烟聊天,甚至还有人在座位上打起了盹。
赵明对着麦克风说话的声音很响:“在作报告之前,我先请大家配合作三件事。首先请各位将身上的BP机和手机全打开,让我们一起聆听高科技带来的美妙声音。”
    啥?听手机的响铃声!赵明的话刚一出口,即引来了全场的一阵轰笑。也正巧,这时会场内还真有BP机和手机响了起来,而且还不仅仅是一只,一曲《跑马溜溜的山上》引得全场人顿时乐开了怀。
“大家不是都在抽烟吗?我提议参加开会的同志现在都抽一根烟,那吞云吐雾的感觉可是很妙呦!”赵明边说边从身旁工作人员中要了一根点上。了解他的人知道,赵书记可是从来不抽烟的,现在看着他皱眉皱脸狠吸的鬼样子,一些人就惊奇地望着他。
而这会儿台下也比刚开始时更热闹了,烟雾缭绕中许多人快乐得象是要过年,都说这新来的赵书记可真是幽默。当然遭来了许多不满,几位老同志首先站起来指着赵明责问:“你这是搞啥名堂?这会还开不开呀?”
“这岂不是把我们送进了毒气室?”妇女们用手使劲掩着鼻子急着直叫。
下面的反映赵明是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可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平静地抽着那根尚未燃尽的烟。“这第三件要大家配合的事呢——是请大家用一分钟的时间同各自左右,前后的同志讲几句悄悄话,现在计时开始。”
会场内的气氛刹时凝固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很会说吗?”赵明讲话时眼光一闪一闪,把台下所有的人晃得抬不起头来。
“多浪漫的音乐啊!可惜现在咱们没时间去听;多美妙的烟雾啊!可惜众人不能同呼吸,这里的环境更不容许。”赵明说着说着猛地一拍讲台“知道今天干啥来的吗?知道今天开啥会吗?连这三件事都改不了谈什么端正机关作风,那只能是扯蛋!散会。”
会场内顿时一片寂静。
 
 
 
周 
 
晚上,有人来我家送礼。
那人走后,妻指着我鼻梁嗔怪:“又是烟和洋酒,看来你这个局长吃香得很。”
“别挖苦人了。”我笑着说。
“这脏东西晚上咋清理?”妻接着瞪起了眼。
“深更半夜去还礼,别人瞧见还以为我去哪位领导家送礼呢。”我说。
“那我去还。”妻说。
妻说这话是认真的。自当上局长后,时常有送礼者光顾我家,有几次连我自己也弄不懂人家为啥要来送礼。妻对送礼者很反感,总是喋喋不休地告诫我:“还想当局长的话,就把礼退了。”
妻在家里绝对是权威,她一唠叨我心里就发毛。所以说这些年我是边收礼边还礼,虽然活得挺累,身子骨还称得上干净。
那晚后来发生的事是妻回来后告诉我的。
妻说她下楼后去推那辆破自行车,妻本来车技就不怎么样,因为带着东西车子晃悠晃悠地骑到路口就翻了,人没伤着,却将二瓶酒粉碎一地。后来我才知道,她懊恼地跑到超市去补买了二瓶XO洋酒。我问她怎么知道摔的是XO而不是XNO呢?她气着说:“当人家是白痴呀,瓶签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
妻又说酒虽然买回来了,却不敢再骑车,生怕口袋里的钱摔完了。一路上她手脚酸麻地边推车边骂自己,什么人都可以嫁怎么就嫁了个当官的局长呢。
送礼者住在新落成的一个欧式小区内,妻说当时就像收破烂似地推着车子找门牌号。小区建的很气派,她在小区内兜了好几圈子,最后还是被二个保安请到了门卫室。保安问:鬼鬼祟祟的作啥?她说:有人送礼到家里,是来还礼的。保安说:送上门的礼有再还的事吗?
妻后来又把小区内的东西分区搞错,当时那幢五楼的户主正“噼噼啪啪”地和朋友打麻将。她敲门时,把一桌人吓的东躲西藏误以为公安来抓赌。妻说找王经理,户主半掩门结巴着声音说:我就是。妻说是来还礼的,那人打开门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妻告诉我,户主摔门声差点把她的耳膜震破,她下楼时腿一直发抖,差点还踏错了台阶掉下楼去。还礼尽会遇上一桩桩倒霉事这是开始根本没想到的。
不过妻最终还是找到了送礼者住的那幢楼。
我对她说,明明告诉你是501房间,怎么又搞错进了对门呢?
妻那时肯定是气糊涂了。她说,按响门铃后就练起了手势,打算等对方开门露出头来就把那二瓶酒砸过去。
开门的人是她单位的张局长。
“哟,是小白呀!真是稀客。”张局长显然对妻的突然造访很是惊诧。
妻说当时只觉得脑子“嗡嗡”地响了几声,而最要命的是张局长开门时,对门也开了。
“哟,是白科长,这么晚了拜访张局长啊?我去楼下倒垃圾。”一个男人的声音。
妻空着手回到了家,然后晕头晕脑地对我说了一通遇上的怪事。
“怎么去张局长家了?”我惊异地又问。
妻说现在头很疼,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张局长家的门。妻还说和她招呼的那男人怪怪的,从张局长家出来时,她听到对门传出来几声很响亮的笑声。那男人的脸和声音好熟悉,他会是谁呢?
 
 
 
 
 
                               台上台下
                           
 
      县里又开会了。
    领导们早已在主席台各就各位。而与会的干部们却还在慢吞吞地爬楼梯。同往常一样,凡是与会的人员都须在会场入口处排队签名,以便搞会务的同志清点到会率。然后大会工作人员会照着顺序一个一个地分发领导讲话材料。
或许是开全县会议的原因,今天与会的人特别多,加上门口拥堵严重,使得会议不能准时开始。
不过已习惯开会的干部们,最终还是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会场的各个角落。
会议的程序自然是预先安排好的。
随着会议的正式开始,主持人先强调了几句诸如关手机、禁吸烟、少说话等等之类的会场纪律,随后县长就走到台前作报告。
县长立身向大家致意,台下顿时“哗”的一声引来了了潮水般的掌声。
县长的报告很长,足足有二十多页,少说也有几万字吧,不过县长看上去精神抖擞,一点也不觉得烦和累。
这时县长已读完第一页,当他轻轻地像翻日历一样把报告翻过去时,台下所有与会同志也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迅速配合着也把报告翻到了第二页。那阵势,仿佛大街上突然刮起了沙尘暴。
“县长普通话越讲越好了,上次作报告时还老带着乡音,让人很别扭。” 台下有人开起了小差。  
“是呀,现在都提倡讲普通话了。我看台上作报告,的确能锻炼领导们的普通话水平。”台下马上有人应和着。
“新来的王副县长普通话也不错,我前二天听过他一次报告。”
“我也听过,确实不错。我昨天还去人大开了一个会,真不敢相信,那些老头子的普通话都快超过年轻人了!”
    “哈哈……”
台下轻微地开始骚动起来,幸好县长这时候在台上读得很认真。有几次,县长从冗长的报告“故事”中抬起头来,用眼睛扫视一下台下,不过这样的情节显然不是很多。台下偶尔有几声争论那是容许的,至少能说明县长的报告不是空乏无味,这要比打瞌睡好多了,有过台上讲话经历的人,一般都有这相同的体会。
“读错了,县长读错了!”台下有人突然惊呼起来。
    “哪里读错了?”前后左右的人都问。
    “县长把兢兢业业的兢字念成坦克的克了。”
    “哈哈……”
台下的悄悄话这会儿变成了阵阵笑声,这笑声很快就传到了台上。大家发现主席台上的领导这会儿也乐得很开心。
县长似乎没发现自己哪里出错了,倒是主持人再一次地出来强调会场的纪律。
“你们也真是的,县长读错一个字就笑。你能保证这么长的报告不读错?”有人不知是在为县长抱不平还是挖苦,“咱们还是多欣赏县长的普通话,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说得有理,咱们还是跟着县长读一遍吧,提高一下普通话水平。”有人推搡着同桌问。
“四、关于下半年的工作......"同桌于是马上读起来。
   “你也认识字呀,我还以为咱县长不读给你听,你不认识呢?哈哈……”
台下吵杂的声音终于引来了县长的不信任的目光。
县长突然把刚才读的稿子放在一边,用手拍着台桌说:“连开会的纪律都难以保障,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看见县长发火了,主持人又赶紧提醒大家认真听县长的讲话,还说县长的话如何如何重要,要大家不光用耳听还要用笔记下来。
    “记啥呀?县长讲的不是一字不差全在材料里吗?我还从未听过有材料以外的报告呢?”
“那倒是,材料都有了还重复啥呀?”
   “下次再叫开会,我派秘书来拿材料就是了,在办公室看也许还能琢磨出些味来。”
“哈哈……”
台下的噪音一点也没被台上压倒,反而像得了传染病似的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响。
“我有事,先走了。”一个坐在后排的干部起身悄悄与工作人员打招呼。
“会还没结束呢?”工作人员想拦住他。
“我有重要的事要办。”干部说。
“县长还要作重要指示了?”工作人员说。
“重要指示?噢,开会前县长已对我说了。”干部用手指了指资料袋一溜烟就跑下了楼去。
 
 
藤  椅
周  波
    晚上,我和娘一起到院子里纳凉。娘很喜欢我住的四合院,说这种院子乡下也常能见到。娘对城里的商品房则一点不感兴趣,说住在那儿,就像进了笼子,人会闷死。所以到现在我迟迟没有过要迁居的打算。
    我和娘聊天的时候,院里的邻居也陆陆续续地从家里出来纳凉。
    “阿伟,你娘来了呀?”
    “是,刚从乡下来。”
    “大嫂,阿伟几次说起过你老人家要来。”
    “要不是伟儿逼我乘车,我还想走着来呢。”娘边说边从兜里翻出几个梨子分给邻居吃,“乡下没啥好捎的,伟儿小时候不喜欢吃其他水果,就是这梨子百吃不厌,大家都尝尝。”
    邻居们都高兴,抢着吃梨。
   “ 阿伟,怎让你娘站着,快去拿凳子?”心直口快的王大嫂催我。
    怪我粗心,光顾着吃梨了,也没想过娘站着累不累。我赶紧起身去搬椅子。
    娘却拦住我说:“在乡下每日种田、挑水的,整天站惯了,坐还不舒服呢。”
    我想也是。在乡下生活时,真的很少看到娘有坐的时候。我看娘固执地不肯坐,只得又吃起梨来,娘则站在我身边笑着看我吃梨的馋相。
    翌日晚上,我和娘又早早地来到院子里纳凉,出门的时候,娘贴着我耳朵说:“阿伟,给娘拿把椅子来。”
    我想娘大概是累了,进城后,娘还没好好地坐过呢。
    整个晚上娘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同院里的邻居们聊城里和乡下的事,把我晾在了一边。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年来,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娘这么开心。后来,娘坐的椅子吱吱地响个不断,我看娘显得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就问是不是这把椅子不舒服?
    “哪会,软绵绵的藤椅挺好的,我只是不习惯坐。”
    我说:“明天您带去吧,这儿还可以再买。”
   “ 咱伟儿真孝顺,连椅子都想着娘。”娘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响,大老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午夜,院里的人散了,我劝娘该进屋了,娘却坐在藤椅上不起来。我惊奇地望着娘,不知她老人家想做什么。
    “伟儿,早上,娘听到邻居有人说,阿伟是个不孝儿子,让他娘站了一个晚上。今晚上,娘想好了,无论如何也不站了,再累也要坐在椅子上,咱家都是老实人,可不能让别人戳咱们的背,你说对吗?”
    我听懂娘想说的意思了,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
    过了三天,娘说农村的田里该做活儿了,得赶回去。临走娘特意背着那把沉重的藤椅挨家挨户地去打招呼,告别时直说伟儿孝顺。
 
头条新闻
      周  波
那天,市报张编辑打来电话。
“你的稿子明天见报。”他说。
“暂不要发。”我说。
“为啥不发,都编排好了。”张编辑不解地问。
“等等,过几天再发。”我嘿嘿一笑。
张编辑是我朋友,平时很要好。自从我调到D县县委报道组之后,二人关系越发亲密。县里每次举办大型活动或者领导感兴趣之类的新闻,通过他就能顺利发稿,为此我常得到领导的赞许。
过了几天,张编辑又来催我。
“稿子不是写的很好嘛,咋不发?”他问。
“再等等。我让你发时你就发。”我说话的腔调像是他上级。
“搞啥鬼?下回再来稿子我全封了它。”他笑着说。
“宁愿让你封了其它稿子,这个稿子我现在绝对是不发的。”我说。
“那你这么早寄上来作啥?”他觉得很好奇。
“随时准备着发稿,谁说我不发了。”我说
“这么重要?”他说。
“确实很重要。”我哈哈笑着说。
一个月后,我主动打电话给张编辑。
“星期三请把这篇稿子发出来。”我说。
“你是市委领导还是我的上级呀?想发就发,想不发就不发。”他有点生气。
“求你了,帮兄弟一把,我有要紧事。”我压低声怕被外人听见。
“真搞不懂你,好吧,我答应你星期三发出来。”张编辑说话时带着一脸疑惑。
“要发在头条哟。”我说。
“啥,发头条?这报社是你家办的呀?上次可以帮你发头条,这回不敢保证。”张编辑有点火了。
“无论如何要发头条,下次来我请你上县城最好的馆子。”我说。
 “不行。星期三还不知道有啥重要事发生呢。报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中央领导重要讲话必须放在头条,再说市里不知还有没有重大新闻呢。”张编辑说的很认真。
“那至少放在很明显的位置,不放头条就放横二条,报眼部位也行。”我挖空心思想着各种最佳办法。
“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吧,看你的命了,我能帮就帮。”张编辑说完就挂了电话。
星期三早上,省里来了大领导,带队的是水利厅厅长。厅长和一帮专家学者风尘仆仆地赶到市里,准备先在宾馆里听各县区主要负责人汇报。
“报纸出来了吗?”我一大早打电话给张编辑。
“你吉人吉相,横头条,大三栏。”张编辑挖苦我。
“真的呀,太激动了!请再帮兄弟一个忙,速送到阳光大酒店大堂和所有房间,尤其是301房间必须送到。”我急着说。
“我给你打工呀?”张编辑口气有点不耐烦。
“省水利厅长来了,上午要听各县区汇报海塘建设情况,我们书记县长已赶过去了。”我说。
“你小子原来在搞大策划呀,怪不得稿子一直等着不让发,连我也被你蒙了一个月。”张编辑哈哈大笑起来。“好,再帮你一次,我马上让送报员送过去。”
阳光大酒店外一条“热烈欢迎省领导及专家海塘工程视察组笠临我市指导!”
横幅迎风招展。301房间内,厅长津津有味地看着刚十万火急送达的当日报纸。
“《建千里海塘,筑钢铁长城》。好!我们的工作就是要这么脚踏实地去做,D县的经验值得全省推广。”厅长满面春风地对D县县长说。
“我们的工作还做的不够,下步要更加努力去做。”D县县长也兴奋地说。
“我看这次来其它地方就不去了,现在就去D县看看情况。”厅长吩咐随身秘书。
“厅长还没听我们汇报呢?”各县区的领导面面相觑地嘀咕着。
“还要听啥?房间里能听出啥名堂来,你们看人家D县工作做的多到位,做出成绩就要奖励嘛。”厅长边说边拿着报纸走出了门。
 据说,狼多肉少,各县(区)都在积极争取,那笔海塘资金落至A县还预先吃了“定心丸”。却料不到,厅长把1000万海塘资金放到了D县。
年底,那篇头条新闻获了奖。县长调到市里当了水利局一把手,想不到,他点名要我跟他走马上任。
 
 
 
 
      小涛的烦恼事
              周波
小涛虽说刚从正宗的大学堂里出来的,但一脸书卷气的他却也略知些机关工作的玄妙。这不,年纪轻轻的他就当上了县委宣传部的宣传科长。周围的人议论说小涛是块好料,将来肯定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不过小涛这些天也遇到了烦恼事,他让一张小小的字画硬是给难住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那天,宣传部的王部长把小涛叫到他的办公室,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我的东西?”小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自己啥时候叫部长带东西了。正想问时,王部长却从办公室的抽屉中取出一卷宣纸来,随即在办公桌上唰地一下打开,只见写着“笔下千秋”四个苍劲大字的一条横幅霍然展现在眼前。
小涛这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原来,宣传部的王部长对书法艺术一向十分钟爱,工作之余喜欢挥毫泼墨,就连办公室也搞得书香味十足,偌大一个房间被屏风拦成二间,前面办公后面用作书房。
有一回小涛去汇报工作,正好王部长在那儿奋笔疾书,他就挨在一旁认真看。部长每写一个字他就翅着大拇指大声叫好,叫得王部长的心里直痒痒的。3
“小涛,既然喜欢,就送你一幅吧。”王部长满心欢喜地看着小涛。
“这是真的?”小涛一脸的惊讶,他知道王部长的书法是很少送人的。
二人正说着话时,旁边桌上的电话响了。电话是县长打来的,王部长说他得马上过去。于是王部长要给小涛写字的事就搁了下来。
小涛原先为这事感到懊恼后来也就给忘了。如今王部长叫他来就为了这事,着实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从王部长办公室出来后,小涛显得满脸春风。他象捧着一件宝贝似的赶紧来到书画店里,他想一定要将部长的墨宝装裱得漂漂亮亮的,把它挂到办公室的墙上。
几天后,王部长到部里各科室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小涛办公室的墙上挂着自己的书法作品而且装裱一新,就高兴地说:“挂在这儿挺好,想不到小涛做事还这么考究。”
“部长的墨宝就得象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小涛笑着开起了玩笑。
“哈哈……你这小涛还真会说话。”王部长也笑了起来。
这机关里的事有时候也真怪怪的,同一层楼里竟然有好几个单位挤在一起办公。就说这小涛办公的大楼吧,县委宣传部在三楼,县委组织部同样也在三楼,只不过一个朝东一个朝西,平时上班两个部的人走在一起就象是同一单位里的同事。
组织部部长姓张,刚从外县调过来。张部长对书法也深有研究,迄今还挂着市书协理事的头衔儿呢。张部长和小涛原本不熟悉,有一次小涛偶然到隔壁组织部的办公室聊天儿,正巧碰上张部长进来。张部长知是宣传部的同志就随便地聊了几句,不曾想却聊出个同乡来,这使张部长很开心。而小涛也颇感惊喜,和组织部长攀上亲怎能不让他激动?后来小涛时常借着同乡之名到张部长办公室里串门,而张部长因为孤身在外巴不得有人作伴呢。
小涛是个机灵鬼,才几天功夫就摸准了张部长夜里常在办公室的规律。这天,小涛瞅见张部长办公室的灯亮着,就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张部长正在练书法,见是小涛也很是高兴。张部长的书法显然要比高部长更专业,小涛这样认为。
“张部长,我想要你一幅书法挂到办公室里。”小涛一脸恳切地望着张部长。
“好啊,只不过我的字不怎么样。”张部长说得很谦逊。
“你是市里的名家谁不知道,明天我把它挂在办公室让所有的人羡慕一下。”小涛说。
“你可真会说话,好!我这就给你写一幅。”张部长哈哈地大笑起来。
当晚,小涛就捧着张部长的墨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他走入办公室一看就惊住了,张部长的书法挂历哪儿呢?原来小涛的办公室正好处在大楼的转角处,呈扇型的办公室面墙弧线部全是玻璃结构,一侧是落地大橱,另一侧是一排低柜上方还挂着王部长书写的大幅书法。  
 他想总不能把王部长的字给撤下来吧,毕竟是自己的部长,要那样明天王部长不知会对自己有啥看法呢。两幅字全挂吧也不行,这样墙面太满了不美观,再说谁挂上谁挂下呢?挂到玻璃幕墙上吧房间里又会变得很暗。咋办呢?他这会儿真狠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他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张部长的书法藏起来,他张部长总不会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几天过去了,张部长果真没来小涛的办公室,这让小涛长长地舒了口气。但让他不想看到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那天,王部长居然陪着张部长一起来到小涛的办公室。王部长拉着小涛的手说:“你这小涛还真行,居然惊动了组织部长还要我一起来看你。”
小涛惊得一下子手足无措。
“老王,你的字不错嘛。”张部长看着墙上的字夸奖着王部长。
“哪比得上你,什么时候也赐一幅?”王部长一脸笑着对张部长说。
“好啊。小涛,我给你的那幅字呢?”张部长问小涛。
“……我家刚装修了一下,张部长的字我把他挂在家里的客厅了。”小涛毕竟聪明过人,急中生智就从嘴里溜出了一句。
“好呀!什么时候我再送你一幅。”张部长笑了笑就走了。
张部长这话是啥意思呢?小涛想来想去也琢磨不出味儿来,而最要命的是小涛当时看见王部长有点愠怒的眼神一直直射着自己。
第二天,小涛病了,据说病得还不轻。一向关心着小涛的王部长连个电话也没打给他,办公室的人也没到医院里去看望。
 
 
新年贺卡
          周波
男老李和女老张在同一单位同一办公室工作,且都是单位里的业务骨干。但老李和老张从不面对面说话,几年前为了一桩家庭琐事二人差点拔拳相加闹翻了脸。单位里的同事都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而二人也多次向单位领导提出要求分开办公,由于单位办公房源紧等种种原因始终未能解决。
年关临近,这天,单位里象往年一样从邮局购买了一批新年贺年卡分发给大家。分到贺年卡的老李和老张就忙开了,一个上午啥事也不干就趴在办公桌上给熟悉的亲朋好友写祝福语。老李朋友多,无论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寄出去一大摞新年贺年卡,有时候单位里分的不够他还自拿腰包买。这天他又突发奇想要为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寄上一张,有了这一想法后,他脑筋一转就从衣袋中拿出一本县机关电话号码簿,照着号码簿里的人名一个不漏地全抄到了贺年卡上。
老李和老张同住单位宿舍又是对门,老张的爱人在县里某个局担任着一官半职,老李在寄贺年卡时居然阴错阳差地把老张的爱人也寄了。当天晚上,老张爱人将收到老李新年贺年卡的事向老伴说了。
“这怎么可能呢?”老张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不是他老李想同咱和好,才出这一招呢?”老张爱人的话提醒着她。
“这些天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从未见他有过啥表示呀!”她说。
“那会不会是他有啥事有求于我呢?”
“别臭美了,你以为你当啥大官呀?这点我还是相信老李骨气的,再说他儿女都在国外,自个儿又快退休了,求咱作啥?”
“不管怎么说吧,既然人家对咱已有意思,那咱们也得姿态高些,其实邻里之间老这样别扭下去也真没意思,我还想着退休后能有个照应呢!”老张爱人说,“要不咱们明天也给他寄张新年贺年卡去?”
“这纸片寄来寄去有啥意思,我看明儿个咱们先和他们打个招呼吧。”她说。
第二天一大早,老李爱人晨练回来,走到楼梯口时看见老张在清扫家门口的垃圾,就满腹狐疑起来,她想这老张是不是中了邪。
“早啊?”老张见她上楼来,就笑眯眯地对着她说。
“早……早!”老李爱人答话时只感觉喉咙里像鲠了一枚鱼刺。
“真是活见鬼了!对门的老张竟然同我打招呼。”老李爱人一进家门就叫了起来。
“你说啥?她同你打招呼了?”还赖在被窝里睡觉的老李从床上几乎蹦了起来。
“不信你去看,她还在门口打扫卫生呢。”
“这真是西边出太阳了,难道她家想和咱们和好了?”老李显得异常激动。
“我看也有这种苗头。既然人家有表示了,咱们也得表露一下良好修养。”老李爱人边说边借故到厨房里拎了个菜蓝出门去了。
“大妹子,这么早就打扫卫生啊?”老李爱人说话时声音亮得很响。
“是呀,你也这么早就出去买菜啊?”老张很开心地和她答话。
又到上班时间了,老李和老张恰巧同时走到办公室门口。老李拿着钥匙正想把门打开,老张就说话了:“我爱人叫我给你带句话,谢谢你寄的新年贺卡,他也祝你新年快乐!”
老李突然发现今天办公室的门特别重,不过好在终于把它给打开了。
 
 
 
一块红烧肉
 
                             周  波
 
李同中饭后就去了屯子沟。                                      
李同到屯子沟的时候,沟里满山遍野已弥漫起浓浓的黄昏炊烟。走了一个下午,他这才想到该是村民们在做晚饭了。
这会儿,眼看就要进村子,窝了一下午心火的他仍然没彻底熄掉。他老想着上午的事。
早上他把信访局长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信访局长居然扛着一麻袋信访件来见他。李同没料到上任第一天就遇上这样一个难堪的场面,他一脸震怒地从那袋密密麻麻的信访件中挑出一封来,而那信居然没拆封。
李同后来才知道信是屯子沟的村民联名上访写的,村民们说村里干旱严重,想造口井解决生活用水问题,村民们还说因为经费的问题已是第十次向县里联名提出请求了。
李同到了屯子沟没去村委,就直接去了村书记老杨的家。
屯子沟又宽又长,村子却不大,一打听就知道老杨家了。
李同“吱吱”地推开老杨家的院门时,正好撞见蹲在土墙上搔首弄姿的二只小花猫惊恐地翻墙窜跑了,而院内石磨边有一个老汉正盘腿坐着很惬意地抽着旱烟。
“你们是……”老汉看着眼前二个衣冠楚楚的陌生人,心忽然颤了一下。
“杨村长,这是新来的县委李书记。”县委办主任一旁解释道。
“县委……李书记?……”老杨有点木纳地揉了揉眼,“刚解放那时,沟里来过一个县长,后来就没来啥官。”
“今天来看看大家。”李同说话时把身子往石磨靠了靠。
“有啥好看,沟还是这条沟,村还是那个村。”老杨又揉了揉眼,却揉出一把老泪来。
李同的到来着实让老杨感到十分意外,他心里一阵嘀咕,现在的官咋变得神出鬼没了,没接到镇里通知说来就来了。打从上县城上访后,不知为啥,他只要打探到县里有人当官的消息,就会跑出去冲着院门大吼:奶奶的。吼完还顺便立在墙脚边撒上一泡热腾腾的尿。今天来的是县委书记,不是一般的官,何况人家又是特意来看望自己。老杨第一次没在自家的院门口吼出声来。
“能进去坐坐吗?”李同问。
“随便。”老杨说。
县委书记大老远跑到自己家里来,老杨做梦也想不到。老杨对当官的有成见,李同心里却很清楚。
老伴在灶间做饭,这会儿让老杨催着去叫村干部了。
天很快擦黑了,屋内一盏昏暗的电灯迷惑着大家的眼睛。晚饭开张的时候,李同还在和几名村干部围着火炉子拉话。
“村里老百姓生活怎样?”李同又问。
“都很好。”村干部们齐声答到。
“村里集体经济怎样?”李同又问。
“还行吧。”大家又异口同声。
“那为啥为了一口小小的井就上访了十多次呢?”李同忍着性子想听大家的心里话。
“井?……”
李同这一问,把全屋子的人问住了。
“公事饭桌上聊吧。”老杨爱人看着大伙都哑弹一样不吭声,就出来打圆场。
晚餐只有三个菜,豆腐、青菜和红烧肉。办公室主任看不过去,正想说什么,却被李同一把按住了。
村干部很多已吃了饭,这会儿全让李同请上了桌。家里根本就没啥菜,能弄上一碗红烧肉对老杨来说也算是给足面子了。李同一直在看老杨,他很想从老杨的眼睛中读出点东西来。可老杨只顾着扒饭,连头都没抬一下。李同觉得很有意思,对他来说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碰到。在来这个县之前,他到过的穷村多着呢。
李同夹了一块肉往老杨碗里放,老杨原本吃得很认真,突然见有东西从眼前飞过来,就捧着碗避让。李同不注意老杨这一手,夹肉时的手忽悠忽悠颤抖了几下,一不小心就把整块肉掉在了地止。
“呀!”老杨失声叫着。
“没关系,我来捡。”李同边说边弯下身子用筷子轻轻地拾起了那块肉。
老杨依然木纳地望着李同,他想不出这个县委书记会怎么去处理这块肉。只见李同没把那块肉掉在桌子上,而是用嘴吹了吹粘在上面的沙灰,然后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李同的小小举动让满桌子的人惊呆了。
“李书记,你是好人哪!”老杨眼眶里顿时涌出了热泪,失声痛哭起来。
“我小时候在农村经常遇到这样的事,习惯了。”李同笑着说,“今天要不是见到大家的上访信,现在我不会在屯子村吃饭了,不过这顿饭迟早是要吃的。”
那晚,李同就住在了老杨家里。屯子沟的月光从来没有像这天那样亮过。
屯子沟的村民后来传出话说,李书记其实那晚根本就没睡在老杨家里,他和老杨两人一直沿着屯子沟村的小溪徘徊着走到天亮,至于两人说了些啥话,谁也不清楚。
 
油菜花开
           周波
在单位
老伍一大早就来敲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还没上班。
他只好无聊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双手不停地摆弄那张差点被他捏出汗来的发票。
老伍是局办公室主任,局内里里外外的烦杂事都由他来操办。局长出差他跟着,单位有事他侍候,俨然是个内当家。不过这个内当家权力很小,充其量只是采购员的角色,诸如发票签字这么要紧的事还得局长亲自动手。每次随局长出差回来,他的办公桌上就会堆起雪花一样多的发票,每次单位突击用钱找不着局长,他的钱夹子就会临时变成纸篓子。不过那些发票很快会变成钞票,老伍报发票的时间观念很强。
老伍从不掏自己的钱花公家的事,他钱夹子里永远是个不变数。按他的说法是又不花自己的钱,公家的钱去了还会回来。
昨天下午临近下班,电影公司的人找上门说是要放一部教育片,县里规定每个单位必需组织成员去看。当时局长开会去了,老伍只好先把钱垫上了。
局长上班了,老伍赶紧敲开了局长的门。
“局长,报发票。”老伍虔诚地走到局长面前说。
“又有啥发票呀?”局长边笑边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从财会室里出来,老伍仔细地点了钱夹子里的钱,发现没比昨天少,就很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工作去了。
                          在饭馆
   老伍的朋友很多,这和他当办公室主任交际广泛有关。
那天,上班路上遇上几个外单位的人,大家都扯着他的衣服说:“老伍,当上了办公室主任还没请过客呢。”
老伍爽快地说:“好,大家有兴致的话,晚上就去美食一下。”
大家于是笑,都说:“老伍就是好,说请就请,够哥们。”
晚上老伍和大家一起去了县城最好的餐馆。临出门时,老婆关照道:“别忘了拿发票,当主任的外面吃饭没人用自家款。”
“知道了……”老伍回答时声音拉的好长也好响。
老伍那天晚上和朋友们喝的很开心,把满酒桌闹的激情四溢,要不是后来餐馆经理过问还不晓得何时结束,完了一桌子的人酒气冲天地打着饱嗝还去OK了一下。
早上,老伍上班迟到了,在进办公室前他依然先敲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局长,报发票。”老伍一脸疲态地向局长请示。
“又有啥发票呀”局长笑着问。
“请客饭票。”老伍说。
“啥时来客人了?”局长有点疑虑地在发票上签好自己的名字。
从财会室出来,老伍仔细地点了钱夹子里的钱,发现没比昨天少,就很满意地上班去了。
                    
 在路上
老伍的早餐一般都在家吃,他怕老婆,老婆管钱管的紧。
当然偶尔他也去外面的小店铺上吃上一碗面一碗粥之类的,有一回正好让老婆碰到,老婆铁青着脸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提回了家。
老婆说:“这样不干净的地方你也去吃?会得食道癌、胃癌、膀胱癌知道吗?再说每天在外吃钱开销也厉害,还买个屁房子。”
老伍呆呆地坐着,哭丧着脸说:“以后不去吃不就得了。”
老伍是个实在人,老婆的话一直记在心上,好长时间他真的没去早餐铺。
那天老婆出差了,家里就没人给他做早饭。再说他赶写了一个晚上局长发言稿,起床就晚了。
在路上,他感到肚饿,就想起早餐还没吃。老伍鬼使神差地又去了早餐铺。
“老板,来一根油条和一只大饼。”他边说边看手表。
因为时间不早了,小餐铺生意显得清淡。老板很快地把油条和大饼卷起来帮他打了包。
“老板,开一张发票”他说。
“啥?”老板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开发票。”他又认真地说。
“真是稀奇,买油条和大饼也开发票。”老板哈哈大笑。
“我买东西从来都开发票。”老伍越说越认真。
“给你的发票,不过不是大饼油条的发票。”老板从地上捡起一张不知是谁丢下的车票给他。
老伍把车票仔细地藏到钱夹子里,然后飞似地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局长,报发票。”老伍敲了敲局长的门。
“又有啥发票呀”局长笑着问。
“早餐票。”老伍说。
“客人走了?”局长边拿着老伍的发言稿边在发票上签好自己的名字。
从财会室出来,老伍仔细地点了钱夹子里的钱,发现比昨天多了二元,他咧嘴一笑想,明天还能吃上一碗面。
                          在地上
下午,局长说“五一”节到了给大家每人分二箱水果。局长的命令老伍从不敢怠慢,他马上赶到了水果批发市场联系货源。
老伍足足忙了一个下午。快下班时,他记起来得让局长在发票上签字,可他翻遍了衣袋居然没找到那张水果发票。老伍整个人一下子呆若木鸡似的,他想不出那张发票究竟去哪儿了。
他没和别人提丢发票的事,怕被局里的同事说闲话,更不想去敲局长的门,局长一直挺信任自己工作。他只好自认倒霉,他想莫非这回局里的福利恐怕要自己掏钱包了不成。
不过老伍一直还心存希望,他满桌子满地乱找,甚至还去了趟水果批发市场证实有没有开过发票。
老伍回到家时路灯已明晃晃亮地起来。
“咋了?脸色这么难看?”老婆问。
老伍就把丢发票的事说了。
“怎么这样没脑子,我和你一起去找。”老婆比他还慌张。
“我就不信它会飞到哪儿去。”老伍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几乎咬牙切齿地说。
夫妻二人沿着老伍所有曾经过的路线找呀找,去找那张要命的发票。
“老伍,找啥呢?”有熟悉的人散步从他身边走过招呼。
“老婆的金戒指丢了。”老伍没好气地说。
听说有人丢了金戒指,不久,很多人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晚上夫妻俩在床头边默默地坐了很久,谁也没答理谁。后半夜老伍突然从睡梦中大叫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在医院
老伍住院了。老伍是后半夜那声大叫后被老婆背到医院的。
“医生,快救他。”老伍的老婆嘶声力竭地几乎把整个医院值班的医生都吵醒了。
有医生认得老伍,问:“老伍咋了?”
“不知道。”她哭着说。
“他啥病也没有呀,可能是累了。”医生搭着老伍跳动的脉搏极其肯定地说。
“那他咋一声不响?”她怀疑地又问。
“没事,他很好,你让他休息一会吧。”医生说完就走了。
老伍是第二天中午时分醒来的,他醒来时,几乎全局的同事都深情地望着他。
“我咋了?”老伍一骨碌从床上翻起身。
“你病了。”大家都说。
“我好像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办公桌上全是发票。”老伍说。
“老伍真是辛苦,人都进医院了,还想着单位的事。”大家都夸赞老伍。
“医生,老伍得了啥病?他会好起来吗?”大家一个接一个争着问医生。
“他啥病也没有。现在就可以出院。”医生好奇地看着大家说。
“他肯定病了,不然昨晚怎么会昏迷。”大家齐声又说。
“那就呆在病床上吧。”医生说。
油菜花开,精神病犯。油菜花开,精神病犯……老伍就一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一天,门外传来几个小孩子的歌唱声,老伍觉得那首歌蛮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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