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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回来吗


                                 你会回来吗
                                             
                                                     文/石里龙
 
                             (一)
 
王雪萍坐在发廊的椅子上,耷拉着头,无精打采,整个上午快过完了也没有一个生意上门。街上的人很多,但都是格子窗户上的影子,一个一个的从窗前走过而没有进来。
    望着这些影子,王雪萍的心里就像一个下海捉鱼的人一样,鱼游到了手里,却一条一条地滑掉了。
发廊在环城路的旁边,一条小街与环城路形成丁字形,发廊就在这两条路的相交处。发廊其实就是一个方形的小屋,小屋的外面没有招牌,只是在门边挂着一个像是饰品似的旋转着的玻璃灯管,一个公开了的暗号一样,一个众所周知的符号。
    发廊里面的女孩,俗称“洗头妹”。王雪萍的工作就是给人理发,这是公开的说法,也是公开的生意,其实她并不愿意给人理发,因为理发赚得钱少,理发一次五元钱,王雪萍喜欢给客人按摩,做特殊服务,客人一高兴,一百、两百、三百,这和理发无法相比。
有了钱之后干啥呢?王雪萍想自己开一家美容院,做老板,手下有一批员工,由我安排,要她们为我工作,成为我赚钱的工具。
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现在王雪萍只有自己亲自做,坐在小屋里,她看看格子窗户外一个个走过的人影,又看看屋里梳妆台上那些冒牌的洗头液、化妆品和香水,王雪萍在等待着进来的客人。
小屋的里面,靠墙角处有一个密室,一般不容易看出来。进过密室的人都知道,那里面小得让人窒息,而且有一种霉味。不过愿意进去的客人,并不是为了去闻霉味,而是为了去爽快。
王雪萍最恨进了密室,还要讨价还加的男人,这有点像演戏的演员,已经拉开了幕布,演员突然提出来要加价,否则就不演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王雪萍一直都自信洗头房的行当可以再干几年,每当她照镜子时发现,自己还水灵着呢。
在洗头房的左前方向约三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看守所,被判二三年徒刑的犯人都在那里服刑,许奇伟今天期满出狱了。
许奇伟站在监狱的门口,眼睛顿时眯缝了,炫目的光亮使眼睛无法睁开来,那么多阳光,抛向那么大的地方,许奇伟感到陌生了的熟悉。
阳光,这个在里面渴望的东西,在监狱外面这个地方的富足而被人舍弃了,以至没有人会在乎它的存在。
许奇伟在监狱的门口站了一会儿,逐渐适应了室外的阳光,便跳上了郊区公交车,只要四五站的路程,便可以到城里了。
到了终点站许奇伟下了车,便沿着脚下的街道向前走,二年多的鸽子笼生活,使他看见前面的马路很想走一走,那宽阔向前延伸的马路,至于这条路会将他带向什么地方?回家还是去朋友家,还是离开家去谁也不知道的远方,他还没有考虑好,出了监狱的自由使他想雀跃一下。
    他随身背着一个圆形的马桶包,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落在街道的水泥预制板上,街道像是受伤的伤口,一条条泛白的划痕。走了一会,他发现街道上的人流在遇到他时就像是河水碰到了岩石,远远地绕他而去。他这才想起自己是刚从监狱里出来,身上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悔气臭气,许奇伟下意识地他摸了摸脸,脸上的胡子拉拉扎扎的就像是一个乱草堆,在那里面没有工具剃须,只有用磨锋利了的牙膏皮来割胡子,自然就有了这付尊容。
    明白了路人远离他的原因,看来还是得首先找个地方改变一下形象,别让自己看上去还像是一个犯人。
    远远地,他看见了那个挂在门口旋转着的标志,便径直向那间发廊走去。
    凭着职业的眼光,王雪萍第一眼瞟到他身上时,就知道他会成为她的客人。从他的身上,她看到一种强烈需要进行修理的形象,职业感使她的神经活跃起来,就象是一个雕塑家正面对着一团泥团。
    果然他一直向发廊走来,毫不犹豫地跨进了门。
    王雪萍就喜欢这样有豪爽气的男人。她站起身,把洗头盆边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在椅子上,一块毛巾围上了许奇伟的脖子,然后打开了水龙头,许奇伟把头低下伸进了洗头盆里,顿时一股暖流舒服地流淌在许奇伟的头上,随即飘来一股劣质的洗头液香味,。
    王雪萍她熟练地替许奇伟洗头,二只手有节奏地在头上抓挠,丰满的乳房一晃一晃地摇动,许奇伟闻到了从王雪萍身体里透出来的气味,一阵阵莫明其妙的颤动鼓荡在许奇伟的意识里,他感到有些迷糊,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的眩晕。
    迷糊中他听见她问。先生想做些什么呀?
    你看我是一个光头,一点头发也没有,你帮我把胡子刮一刮就可以了。
    王雪萍将胸向前移了一点,几乎埃到了他的头上说。先生需不需要做特殊服务,包你满意。
    你开什么玩笑,我刚从里面出来,可不想再进去。站在你这间发廊的门口就可以看到监狱的大门。
    王雪萍笑了。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保证不会出问题。今天我不还没有开张,就收你100元。再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你是占尽了便宜。
王雪萍边说边给许奇伟用干毛巾擦干了头发,并有意地用硕大的胸脯碰撞着许奇伟的脸颊,擦好头发胡子也没有刮就拉着许奇伟往那间密室里走去。
许奇伟的眩晕慢慢变成了骚动,这是近三年来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并体味到一个女人的感觉。这些感觉,使他身体中早已经消失了的功能开始复苏。
……
    他想起了在那个春天,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在成千上万的人群里,他邂逅了一个姑娘,姑娘的落落大方使得许奇伟隐去了许多肉欲的念头,变得绅士而阳光,他们热烈而激动的交谈,谈天谈地谈生活,二人渐渐地变成了一种自然的倾诉。
广场上的人很多,很有可能被挤散,许奇伟大胆地握住了姑娘的手,而她也信赖地将手交给了他,用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他,他知道那就是爱的萌发,他暗暗下决心,或许眼前的她将成为他一生的负重。
广场上广告喇叭里传来及其诱惑的喊叫,一股更大的人流席卷而来,二人被冲散了,他发现手上的温暖的小手不见了,他四处寻找、叫喊,歇斯底里的四处乱窜,可无济于事。
静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了问她的姓名、住址。
现在,在这个黑暗的小屋里,她正在解开他的衬衣钮扣,也许正碰到了他胸中的痛,他颤抖了一下,顺势紧紧地抱住了她。   
出卖肉体的女孩同样需要爱情,阅读男人无数使王雪萍敏锐地判断出一个男人的好坏。王雪萍觉得这个从监狱里出来的男人,在需要肉体的同时用情了,从眼神、言语、肢体、都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这么快就完了,你连我身体都还没有抱紧。
我是进来挂胡子,没有想过要这样子,再说那么久都没有见过女人,不会做这档子事情了。
王雪萍第一次感觉到不该拖他进来,他确实没有想。
来,我给你挂胡子,差点忘了正事。
王雪萍看了看玻璃镜子面前的东西,没有刮胡液,拉开抽屉,拿出剃刀,多久没有用剃刀了,刀片上已经有锈迹点,王雪萍抽出刀片,换上了新刀片,然后拿了沐浴露,没有刮胡液,替代下吧。
王雪萍在脸盆里到了开水,把浸烫了热毛巾敷在了许奇伟的脸上,涂好了沐浴露的胡子上再用热毛巾一敷,再扎的胡子也会软了,剃刀刮起胡子来省事容易。
王雪萍开始给许奇伟刮胡子,许奇伟的胡子确实蓬乱,长短不一,刮起来不那么容易,刮了一点点胡子又开始硬扎扎,王雪萍放下了刮胡剃刀,再用热毛巾先热敷一会,再开始刮。
好久没有给男人刮胡子了,到这里来的男人哪个是来刮胡子的,连剃头的男人也没有。王雪萍理发手艺早已经生疏了,要不是对这个男人有好感,她不会主动热情地给他刮胡子。
二个脸颊上的胡子刮完了,留下了最难刮的地方,上下嘴唇之间。再涂了次沐浴露,再用热毛巾敷了几分钟时间。
胡子没有刮好,下巴刮出了血口子,鲜血马上渗了开来,王雪萍用毛巾一擦,毛巾殷红了一大块,赶快到水龙头下面冲洗。下巴上血还在渗出来,王雪萍拿来了纸巾,前后擦了三遍总算止住了血。
不好意思,给你刮出血来了。
没事,你慢慢刮,我没有事情。
不好意思。
王雪萍忽然感觉到自己说话越来越正经起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情。那种打情骂俏甚至淫荡的话语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一下子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
胡子总算刮好了,王雪萍给许奇伟洗了一把热水脸,再给刮破的地方抹了点凡士林,生怕再出血。
许奇伟从理发椅子上立起了身来,走到强角落里拿起了马桶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茶叶罐,挖开了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卷百元纸币,抽出了二张放到了镜子玻璃下面的桌子上。
给你钱。
今天我不收你的钱。
怎么啦,嫌少?
你误解了,我真的不想收你的钱,每样事情都没有做好,你我都感到不大爽快,所以我不收你的钱。
许奇伟看着王雪萍,眼神像个照相机,不停的在王雪萍脸上聚焦,他似乎在想明白这个洗头房里的小姐,在打的什么算盘。
请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做事情有个原则,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你别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我并没有那么烂,那么坏。
我哪有什么想法,我是从牢里放出来的,想法的概念我脑子里已经不存在了。你赚钱也不容易,这钱你收下吧。
不收你的钱,真的。
看见王雪萍不肯收钱,许奇伟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二百元钱,塞进了自己的裤兜,拿起了马桶包走出了洗头房。
在关上移门的时候,许奇伟朝门里喊了声。
谢谢你!
等许奇伟走出门后,王雪萍拉下了一大半卷帘门。今天王雪萍心情七上八下,说话有点言不由衷,做事情也有点凌乱,所以关门了。
她知道是进来的这个男人搅乱了自己的心绪,这个男人不想嫖,王雪萍的心就乱了,这种久违了的感觉王雪萍遗忘了,死去了,现在出现在一个坐过牢狱的男人身上,和坐牢的人比,王雪萍内心至少还有一丝的优越感觉,但一想到自己早已经死去了那份感觉,王雪萍又泛起了中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二)
 
怀揣伍佰元钱,十七岁那年王雪萍离开了家乡,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箱包厂里做计件制,手指头被缝纫机上的针头戳了好几次,有一段时间手指头肿起来了,还是完不成定额,一千二百元钱也拿不到,王雪萍换了一个服装厂,虽然也是计件制,但慢慢地适应了工厂里的生活,在缝纫机上的操作也渐渐地熟练了起来,成衣车间里王雪萍的名字在慢慢地被人们熟知。
在这样庞大的来料加工服装厂里,女工中初中毕业生还是凤毛麟角,一年半不到,王雪萍被抽调到了车间里做统计,王雪萍的吃苦耐劳和勤恳诚实让车间领导放心,而且王雪萍有时候还提出了提高生产效率的建议,这有点让别人刮目相看。
王雪萍被一个男人看上了,是工厂里的办公室小领导,十九岁的王雪萍退去了农村里的那份黧黑,变成了一个白净的姑娘,十九岁的年龄正是豆蔻年华含苞欲放的水灵。
当一位付厂长给王雪萍牵线的时候,介绍了对方的情况,大学毕业生,家境优越,条件就是你离开家乡,落户南方。
王雪萍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和办公室的大学生谈恋爱,如果在厂里公开了,在小姐妹的面前很有面子,所以她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初次见面那个大学生请王雪萍吃了一顿饭,豪华的包间,精致的菜肴,不是煲就是炖,面前一个精巧的小火锅,上来的都是精巧的炖锅,里面全部是野味,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都是报了野味的名称。
王雪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吃法,她根本没有心思品尝面前的野味,心里一直在想这一桌的价格可能就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吃饭后的二天,大学生给王雪萍买了四五千元的时装衣服,尽管王雪萍一再说,我每天上班加班,没有时间去穿这样的时装。
大学生和王雪萍在一起的话并不多,在一个单位,单位里的事情不新鲜,家里的事情,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况且王雪萍家里很穷,说出来有点难为情,那位大学生也不喜欢说家里的长短。
再后来出去,吃饭买衣服王雪萍感到了压力,这样花钱下去有点像卖给了他,但心里想想还是挺高兴,至少说明喜欢我,否则会这样花钱给我吗?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上床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王雪萍在羞涩和惶恐的表情下被大学生退光了衣服,被大学生开始了肉体的耕耘。
王雪萍跨过了羞涩的坎,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他们开始在食堂里一起吃饭,睡觉也在一起了,王雪萍搬到了大学生的房间里,集体宿舍暂时成了同居地,除了没有结婚证外,跟夫妻的生活没有什么二样。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约一年,有一天晚上,大学生兴奋过后对王雪萍说。
我可能要高升了,要换一个单位去当办公室主任。
真的,那是不是要加工资了。
那肯定。
单位离我远吗?
有点远。
那我们碰面……
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哦。
王雪萍听说大学生有工资可加,而且还回来看自己,就一直要想说的话又咽下去了。
我走了,这间房子就归你住,我给厂里说过了,这等于照顾我们俩,我来看你的时候我们也有个临时的窝。
王雪萍没有理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学生离开了单位,那天王雪萍是想要去送送他,可王雪萍心里的想法没有告诉大学生,最终没有去送。
习惯了二人的生活,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人,王雪萍变得沉默寡言,走路也低下了头,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本来在食堂里吃饭,王雪萍和大学生在一起,会招来很多羡慕的眼光,尽管王雪萍没有左右顾盼盼,但王雪萍心里知道。
现在,王雪萍去食堂匆匆买了饭菜,匆匆出了食堂回到宿舍,把门一关饭菜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瘫靠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眼睛缝里滚出了一行眼泪,沿着耳朵根往下淌。
已经一个星期了,大学生没有丝毫的联系。
打电话过去,手机已经关机。
估计到了新单位,换电话号码了,但你也总得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啊。
尤其到了晚上,王雪萍睁大了眼睛睡不着,开始回想这一年来的生活,刚开始,上饭店,买衣服,送手机,一大堆物质的示好让王雪萍眼花缭乱,云里雾里,王雪萍没有清醒考虑的时间,大学生已经和王雪萍睡在了一起。
从开始的屈从不习惯,到慢慢的适应了肉体上接纳,再到慢慢的习惯,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现在王雪萍已经依从了他,已经离不开他,王雪萍当时为了面子和虚荣答应了那个副厂长的介绍,但内心里确实是很盲目,农村里那块豆腐干大小的天地,自己知道些什么啊。
所以王雪萍对钱财没有什么要求,尤其是过上了二人生活后,大学生再也没有给王雪萍花过钱,食堂里的饭菜钱到都是王雪萍给付的,王雪萍从来没有计较过。
身边没有了大学生,王雪萍难以入眠,内心里的寂寞,肉体上的饥渴,把王雪萍慢慢地悬在了半空中,完全失去了踏实的感觉。王雪萍开始仔细回忆起自己和大学生的生活点滴。
一年来没有拍过一张照片。
从来没有说起过家里的任何情况。
从来没有带出去介绍给任何朋友认识。
从来没有说起过经济上的安排。
更不要说谈婚论嫁。
王雪萍的脑子突然清醒了起来,那个大学生离开这个单位到底是不是去另外单位高升?
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没有任何的联系算正常吗?
他到底是不是大学生啊,是不是只是玩玩我,玩腻了拍怕屁股去找另外姑娘玩去了?
第二天下班后,王雪萍去找那位副厂长,在办公室里,王雪萍没有把事情全部抖出来,只是问问有没有大学生的电话号码?
厂领导到是十分的客气,对王雪萍又是倒茶又是让座。
小王,你男朋友是辞职的,他走之前没有留下任何联系地址。
那他对我说是被招聘去另一个单位当办公室主任。
不是这么回事情,如果是招聘去的,我们肯定知道啊,他是辞职走的,辞职报告我也看见过了。
他走了没有给你留下联系方式吗?
原来的手机号码不通了,新电话号码也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人有问题,我原来对他印象还不错,工作能力有一点,才给你介绍的,看来我看错人了。
王雪萍手心里全是汗。
好的,谢谢领导。
王雪萍说完立起了身,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上班,王雪萍总觉得车间里有无数双眼光在暗中盯着她窥视她,单身的时候还有一帮小姐妹说说笑笑时常在一起,自从和大学生在一起后,自然疏远了那帮姐妹,现在那帮小姐妹再和她说话,王雪萍感觉到了浑身的不自在。
雪萍姐,你怎么啦,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雪萍妹,没睡好吧,眼圈黑的可怕。
想你那位了,好像没有看见他回来过。
王雪萍怕了,那些小姐妹笑脸下的问候话,犹如一把把刀子戳在了王雪萍的心里,王雪萍干脆不去食堂吃饭了,她随便在小摊贩上买点,这段时间胃口差了很多,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
和大学生分开第十四天,王雪萍终于病倒了,肚子绞痛,开始时配了点药,没有效果,体温越来越高,王雪萍到社区卫生院里,医生量了下体温说,身体里肯定有炎症,王雪萍知道自己的胰腺炎发作了,医生马上建议王雪萍去医院里做全面检查。
胰腺炎发作时不能吃任何东西,哪怕是开水也不能喝,凡是嘴巴里吃进去的东西,就会腹绞痛,只能是靠挂点滴补充营养。忍着疼痛王雪萍自己办好了住院手术,并给车间领导打了个请假电话,就住进了医院。
躺在了噪杂的病房里,王雪萍等大学生电话的热情在慢慢的冷却,在一阵阵的疼痛里,王雪萍的心同样在慢慢的死去,王雪萍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全部是在欺骗他,什么你只要留在南方,我就娶你,都是屁话,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满足,一年多的时间里,基本上每个晚上满足他,有时候月经还没有好,就要迫不及待地做。
离开家乡,王雪萍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美好的愿望是那么的愚蠢,那么的不值钱,你越想好,你的结局就越惨。
我还不及一个做小姐的。
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连王雪萍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那我应该哪样想呢?
王雪萍村里就有一个女孩子,在东莞那边上班,不到二年就给家里盖起了楼房,开始还不知道这么能赚钱,后来才知道是在做小姐。
肚子的阵阵绞痛令王雪萍无法入睡,手臂上挂着二瓶盐水,翻身也不能翻,看看边上的病床都有家人或朋友陪着,而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王雪萍强忍者眼泪不让流出来,她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最好能咬出血来。
到了第三天,车间工会来人了,买来了苹果和香蕉,嘱咐她好好养病,早点出院。
谢谢你们,东西别买来,我不能吃东西,你们怎么忙下次别来看我了,这里有医生护士会照顾我的,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挺好的,像家里人一样体贴我。
王雪萍心死了,嘴巴反而会说瞎话了,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了真诚,你也用不着认真对待了,不是吗你越真诚你的结局越惨。
想起了那个大学生,王雪萍的心和胰腺发炎一个样,一阵阵的绞痛。他抛弃了你,你还盼着来电话,这不是白日梦吗?
住院的第四个晚上,王雪萍没有想到厂领导看望来了。
小王,情况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领导来看我。
我顺便路过来看看你。
王雪萍觉得厂领导是在掩饰什么,被人抛弃,大病一场,王雪萍脑子里想事情似乎都倒过来了,她现在什么都不相信了。
来看我就来看我好了,何必说是顺便呢?本来还想侧面问问有没有大学生的消息,现在看来不必要问了,问了也是白问。
暄寒了几句,厂领导立起了身来,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王雪萍的手里。
这是什么?
你生病要花钱,不上班要扣钱,别亏了自己的身体,我也不买什么东西,买来了你也不能吃,等你病好了,好好营养一下。
说完话,厂领导捏了捏王雪萍的手。
王雪萍一阵紧张,想本能地缩回手,但王雪萍没有,王雪萍知道信封里的是钱,钱把王雪萍的神经僵住了,虽然内心里感到厌恶,但手没有缩回来。
一个星期后,王雪萍的病基本痊愈,盐水不挂了,可以进食,最多再呆一二天可以出院。
信封里放了一千元钱,在王雪萍的眼里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在过去,王雪萍会感动的掉眼泪,可现在王雪萍明白了这是钓鱼的诱饵,王雪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社会里到处是陷进。
现实给王雪萍蜕掉了一层美好愿望的外衣,留下了赤裸裸的事实,王雪萍从半空中跌回了大地,尽管到处是肮脏和恶心,王雪萍得捂着鼻子往前走。
 
                        (三)
 
许奇伟走出洗头房时,天空闷热异常,竟然飘起小雨来了,几个小时前天空还是好好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江南的黄梅时节天气,许奇伟不知道还记起来了没有,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雨,是黄梅天的最大感受。许奇伟加快了脚步向环城路对面走去,对面有一排梧桐树,伞形华盖的梧桐树遮住了整个人行道,可以挡住天空飘下来的小雨。
走在人行道上,许奇伟有种陌生感,人行道上铺着有花纹的水泥拼砖,正中间是条盲道,另一边是高高的围墙,如果按上铁丝网,和服刑的监狱高墙并无差异。
许奇伟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城市到家乡有多远,坐火车回家要多长时间,能买到火车票吗?
人行道向右拐弯,许奇伟看到了一个不大的公园,只要穿过这个公园,再走十五分钟就可以到火车站了。这是王雪萍告诉许奇伟的,是在密室里的时候,许奇伟问王雪萍到火车站怎么过去。
王雪萍当时在脱衣服,这突兀的问话王似乎影响了王雪萍的情绪,但王雪萍还是告诉了许奇伟去火车站的路径。
公园不大很热闹,燥热的气候又迎来了太阳,阳光穿过了树木的缝隙,漏进来零碎的阳光,偶尔还会淋到从树叶上掉下里的雨水,那是下雨时被停驻在了树叶上,偶尔被风摇动时掉落下来的雨水。
身上晒着阳光,又淋着雨水,许奇伟感觉到很是新鲜,他觉得肚子饿了,便走到左手边的小吃店里买了几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再回到公园的一个长廊里坐下来,把这几个馒头填饱肚子后再去火车站。
馒头香甜,面粉发酵的恰到好处,松软可口,开始二个馒头狼吞虎咽,一会儿下去了,到第三个馒头才慢了下来,并抬起了头来,环顾这个不很长的长廊。
在长廊另一头的拐角处,一对男女在亲昵,因为背靠着许奇伟,只看见男人和那个女重叠在了一起,女的倚靠在男人的怀里,男人的双手环楼着那个女的。非常暧昧的场景,一缕长头发在不停地晃动。
许奇伟看看长廊的周围,没有人,而且长廊的那一角正对着一条小河的拐角,更加的没有人。
许奇伟咬着馒头,喝着矿泉水,可眼睛还是盯着那个角落,这一幕在开启许奇伟脑子里的一幕,许奇伟想极力的回忆起在洗头房密室里的一幕,但不管怎么想就是一片空白,那个女孩的身体,女孩的皮肤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没有任何了印象,说了些什么话,还是没有说过话,完全记不起来了,至于二人间的事情,只是一瞬间的快感,和吃馒头比起来,还是现在吃馒头的感觉好。
长廊角落里的那一对男女似乎更紧密了,变成了一个圆团,分大不清楚男女之间,已经融为一体。
许奇伟已经吃好了馒头,他仰起了脖子把小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然后立起了身来走出了长廊,向公园的一头走去,可走了一会儿停住脚步,他东张西望似乎在确认往火车站的方向,还是在犹豫什么。
许奇伟又折回来了,他走回到原来吃馒头的地方,长廊的另一角,估计是想看看那对男女是否还在。
许奇伟立在了吃馒头的地方,那对男女已经不在了,长廊里空荡荡,天开始阴沉了起来,太阳没有了。许奇伟有些茫然,他觉得在这个地方还遗忘了些许的东西,如果今天马上离开,是无法捡回来,洗头房里的那一幕,许奇伟觉得失去了一些什么。
于是许奇伟整了整身上的马桶包,重又向洗头房的方向走去。
王雪萍自许奇伟离开后,把卷帘门拉下了一大半,再没有拉上过,王雪萍就在这样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事情,不管对错,很难回头。
当许奇伟重新来到这间小房子时,看见卷帘门拉下了一大半,许奇伟了犹豫了一下,没有去往里面张望,转身往回走。
其实王雪萍已经看见了卷帘门外面一双脚,那双脚走过来犹豫了一下又离开了。
王雪萍推上了卷帘门。
听见卷帘门的声音,许奇伟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来,看见王雪萍立在了门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
许奇伟没有回答,径直朝王雪萍走来。
我能进来吗?
王雪萍拉开了移门,许奇伟走了进去,把马桶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双手往后脑勺上一枕,眼睛开始慢慢环顾这间小房子。
房子里没有多少东西,一把能升降的理发椅子,前面一长排固定在墙壁上的桌面,桌面上是一面大镜子,桌面下按着二个小抽屉,桌面上零乱的安放这抽风机剃须刀之类的理发工具,旁边排列着护发素洗头膏染发剂等瓶瓶罐罐。
左边角落里悬挂着一台老式电视机,正在播放着节目,许奇伟才想到王雪萍一直在里面看电视,拉下大半卷帘门是没有在做生意。
突然,许奇伟有了想说话的欲望。
能告诉我名字吗?
王雪萍。
我叫许奇伟。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感到这间小房子很亲切,我再想回来看看。
王雪萍莞尔一笑。
是为了看房子再回来。
当然还有你,把你和这间小房子印进脑子里后我再回家。
有必要吗?
有。
双方都沉默了,都感觉到再说什么话都不是很顺畅。
这样吧,你既然回来了,我带你到街上去转转,也给你留给印象。
许奇伟笑了,他拉开了马桶包,从里面拿出了那个茶叶罐子,挖开了盖子,倒出了那卷百元大钞,数出了五张,放进了裤兜,再把剩余的那卷钱放进茶叶罐子,然后盖好放进了马桶包拉好后,放进了沙发的角落里。
王雪萍在镜子前梳理了头发,把披散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从镜子里看见了许奇伟数钱拿钱,看见许奇伟的笑脸,笑脸从皱纹里全部散发了出来。
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许奇伟拉开移门走了出来,他朝前在张望,似乎想看清楚那个监狱,曾经被囚禁了三年的那个地方,可没有看到,连个细节末梢都没有看到。站在这里能看到监狱,原来是一句警示自己别出轨的话,其实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监狱。
王雪萍出来了,她换了套类似于职业装的套装,只是颜色不一样,款式有点时尚,在关门的时候,她看了看沙发角落里的马桶包,拉卷帘门的手停顿了一下,想对许奇伟说什么,可还是没有说,把卷帘门拉上了上了锁。
这是个不算大的城市,走在马路上会有一种陈旧的感觉,错落的摊位,狭窄的门面,高低的马路,老式的景观,连走在马路的人群,也是和时尚有很大的距离。
王雪萍和许奇伟走在马路上,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他们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各自的身份,聊天让他们进入了回忆的世界里。
小时候喜欢吃,却没有钱,那时候每天都会有一个卖冰棍的人骑自行车从小学的门前经过,早晨每根冰棍卖5分钱,下午回来时卖3分钱,有些几乎化成了一团水的卖2分钱。那时候我身上最多只有2分钱,只有等到下午买化成水的,拿在手上时就已经漏得差不多了,而后包装纸也不能拆,头一仰就往嘴里倒,像喝糖水一样。
我们念书的学校连买冰棍的都没有,嘴巴实在渴时候,绕过学校到一个小山脚下,那里有一个水坑,里面的水很干净,把身子扑在凹下去的石缝里,探下头喝个饱,爬起来一抹嘴,回到学校里上课刚好。
你知道我买冰棍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王雪萍摇了摇头。
那是过年的压岁钱,到了年三十吃好年夜饭,眼巴巴等父亲发压岁钱,以往父亲给五毛钱的压岁钱,等到了新的一年,总是盼望父亲能多给一点压岁钱,可等打开红纸包,还是五毛钱。
我父亲只给我一角,没有红纸包。
我的红纸包,是父亲抽玩香烟后的红颜色香烟壳子,把五角钱包在香烟壳子里,很像个红纸包。
许奇伟和王雪萍从店里出来,边走边说,沿着人行道走到了那个公园,许奇伟走在前面,径直走到了公园的长廊里,并一直走到了长廊的尽头,那个对着公园小河的那个拐角。
我们这里坐会吧。
王雪萍看了看许奇伟,王雪萍当然不知道许奇伟为什么选这个角落坐下来。
许奇伟仿佛又看见了那对男女坐在这里相拥在一起的情景,他看了看身边的王雪萍,马尾辫垂下来,盖住了欣长的脖子,脖子的皮肤白皙水嫩,透出了一股诱人的气息。
许奇伟有意往王雪萍的身体边靠了靠。
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我看你人不坏,为什么会到那里去啊。
把人打伤了。
街上斗殴吗?
不是,是打了嫂子的情人。
哦,你哥哥的家事需要你去管吗。
那到不是,我们和哥哥家是住在一起的,我一直看不惯嫂子的好吃懒做,什么家务都是依赖母亲,连自己的穿的内衣都是要母亲来洗。
那确实有点过分。
明明是在欺负我哥哥,我哥哥老实。
你说我们,是不是你也成家了?
不是,是指我和母亲。
你知道你嫂子外边有人。
早已经有风声,哥哥老实也只能忍气吞声。说来也巧,有一次在一家咖啡吧里偶然遇到,那天我喝过酒,看见嫂子和一个人在一起,长期对嫂子积累起来的气愤,对自己哥哥一直被带绿帽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结果被我打断了三根肋骨。
王雪萍立起身来,径直走到前面小店买了二瓶冰红茶,走到许奇伟身边,拧开了冰红茶的盖子递给了许奇伟,随后拧开了第二瓶。
一股心凉,一股甘甜,弥漫开了许奇伟的全身,许奇伟有股来自内心的冲动,二年半的监狱生活,那内心沉沦的郁结,一下子被这瓶小小的冰红茶洞开,被眼前这个洗头房里赚钱的王雪萍洞开。
 
                           (四)
 
王雪萍出院后第一天上班,车间领导找到了她,并告诉王雪萍不用在车间里上班,厂里为了照顾你的身体,已经暂时给安排好了工作,到办公室收发室去上班。
工资怎么样?
王雪萍知道办公室收发是个轻松的工作,如果工资太低自己不想去,再说自己被抛弃的那个大学生就是在办公室上班,一听到办公室心里就来恨。
工资多少我到不大清楚,这个工作是厂部安排的,你到厂部去问一下。
厂部,王雪萍是外地人,来这里打工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厂部安排的。突然王雪萍想到了,是那位来医院看望自己的厂领导,肯定是他,一千元的鱼饵,现在来了更大的鱼饵。
出院前王雪萍想过,回来后有二条路可以走,要末离开这个厂,要末横下一条心跟那位厂领导做交易,既然你有这样的花心,那么你就要付出代价。
看来那位厂领导迫不及待了,否则会这么急吼吼地要把自己安排到收发室,收发室等于是厂部领导的后勤部门,联系方便,来去自如,哪是为了真心要照顾我的身体,那是为了厂领导他自己。
自被那个大学生被抛弃后,王雪萍脑子里的想法变现实了,自己千里迢迢来这里打工,不就是为了钱,这个世界里,自己没有钱一辈子受别人摆布,自己眼睛没有看清楚这个大学生,还不是钱的缘故,被他开始花的钱迷糊住了双眼,随后是身不由己,任凭他摆布。
过去做什么事情都考虑到了面子,当大家都不想要面子的时候,你越要面子你越到霉,王雪萍在无数个痛苦失眠的夜晚总结出了这样的结论。
恨到了极点,有时候也会有力量,有胆量,王雪萍突然觉得这次要自己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做一次不要面子要金钱的的事情。
所以当那个厂领导试探性的约王雪萍出去吃饭时,王雪萍爽快地答应了。
二个人在包厢里吃饭本身已经够暧昧了,圆台面上摆了好多的菜,其实根本吃不掉,只是为了示好,看见王雪萍如此爽快的答应赴约,厂领导哪有心思吃饭,只是用眼神色色地看着前面这位年纪差不多比自己小一半的女孩。
尽管王雪萍来的时候鼓足了勇气,但一坐到这里,只有单独二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的忐忑,该怎么应付该怎么提条件,毕竟还是个未知数。
有了和大学生的男女生活经验,王雪萍毕竟还是镇定了许多,脸上的表情既柔和又端庄,既笑脸相迎又无轻薄之嫌,到是那位领导,跟平时在车间里道貌岸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色色的眼神,僵直的额头皱纹,嘴巴半开着,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就差口水没有流出来。
小王,来,我们喝点红酒吧。
王雪萍坚决不答应喝酒,喝酒意味着什么,王雪萍心里清楚,和大学生的第一次就是喝了不少的酒。
王雪萍要做一次真正的主人,在没有答应条件之前,王雪萍绝对不会同意那些男女之间的要求。
但在包厢里唱歌的时候,王雪萍答应那位厂领导的一再要求,摸了胸脯,对于自己的胸脯,王雪萍相当的自信,在女浴室洗澡时,王雪萍一直悄悄地和别的女孩比较,从没有看见比自己更加诱人美艳的双乳。
王雪萍之所以答应那双手伸进胸脯里,是王雪萍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提出了条件,那位领导一口允诺,所以王雪萍作为回报答应了他。
王雪萍的条件很直接,我跟你二年,你给我十万元,内地农村建造一套普通房子的本钱,因为弟弟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左手臂有点轻度的残疾,弯曲不是很自如,如果家里没有一套像样的房子,娶个老婆有困难。
当时和大学生在一起的时候,王雪萍心里也打着小算盘,二人的生活费用靠男人,自己工作赚来的钱存下来,二年也差不多有五万元钱,再想办法借一点,房子也能建造起来了,可没有想到,三个月后,是靠王雪萍的工资支撑着二人生活,碍于面子,王雪萍一直忍着,而且对他更体贴,希望他良心发现,回心转意,可终究美好的愿望化成了伤心的泡影。
现在王雪萍觉得,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已经无所谓,因为感情已死。只要能赚到钱,先把家里的面貌改变好,把父母亲最担心的事情解决好,才是眼前最要紧的,
至于自己的婚姻,伤心过后反而不急了,等自己有了钱,回到家乡,还怕嫁不掉,况且自己也不算难看。王雪萍慢慢的明白了,女人在男人的眼睛里,值钱的只有年轻的身体,漂亮的脸蛋,而且一旦给了一个男人,新鲜感也就二三年的时间,自己没有多少文化,成不了赚钱的白领,面子和尊严哪里来?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孩愿意做小姐卖青春,王雪萍终于慢慢明白了。
王雪萍开始了办公室收发室里的工作,每天整理送来的信件、报纸、邮件资料和产品广告,这对于做过统计工作的王雪萍来说,不算太难,只要分门别类把那些信件报纸资料放进每个车间每个部门的格子框里,收发室靠墙有一排大柜子,柜子被分成了好多格子框,你只要放进相应的格子框,别投错就算完成任务。
只有厂级领导的信件报纸文函要王雪萍自己送去的,上午挨个办公室送一次,如果有领导临时外出,下午再去送一次,碰到出差的领导,王雪萍负责保管好那些信件。
每次去那位厂领导办公室里,王雪萍总是安排最后去,到了这里不能像去其它的领导办公室,马上可以出来,什么时候可以出来王雪萍自己无法做主。
一块德芙巧克力,王雪萍每次进去那位领导都会给王雪萍一块德芙巧克力,开始王雪萍不习惯拼命推托,可次数多了,也慢慢地习惯了。
要在领导的膝盖上坐会,王雪萍更不习惯,坚决不答应,但办公室里就二个人,王雪萍不能翻脸,第一笔三万元钱已经给了王雪萍,王雪萍已经汇去了家里,并对家里人说,赶快去买建筑材料,争取明年把楼房砌起来,同时还关照家里,别买很差的建筑材料,钱我会陆续汇来,言下之意钱不是问题。
刚开始时半推半就,拉拉扯扯,到后来也没有了这样的过程,只要领导拉着王雪萍的手,王雪萍就很自然的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自从在包厢唱歌时给领导摸过后,这样的动作领导上了瘾,只要有机会,领导不会放过,一定要摸上几分钟才罢手。
和那位大学生相比,这位领导还算文明,并不粗鲁,而且也体贴多了。现在王雪萍的早饭是领导给送来的,放在收发室里一个极隐蔽的地方,领导上班挺早,所以没有人知道,王雪萍一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吃早饭。
领导和王雪萍会面从来不在王雪萍的单人宿舍里,还是顾及王雪萍的面子,就是偶尔去包厢唱歌也没有肆无忌惮的要求,他的爱好就是见面后要摸王雪萍,只要不出差在办公室里,每天摸一次,王雪萍无法回避。
王雪萍现在已经忍命了,有时候王雪萍进去后,领导使了个颜色,王雪萍挺配合,立即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起来。
渐渐的,王雪萍无意中有了一份依赖,在领导面前,王雪萍有时候会聊起那位前男朋友,说到伤心处还会掉眼泪,在王雪萍的内心里,其实是在控诉,是你把他介绍给我,我才会走到悲惨的这一步。
阿萍,这件事情上我很对不起你。
有时候他简直不是个人,和畜生差不了多少,这样的人你介绍给我,你把我害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你会不知道,你只是不给我说。
他当时一直缠着我要给他介绍个女孩,外面没有混过的,人要实在安分,我就把你介绍给了他,自他辞职走了后,我才听说了他许多不好的劣迹。
能说给我听听。
不说了,说了你会更加伤心。
你不说,我就不理睬你,你试试。
他说,他……
你说好了,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想知道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对这个人的印象越想越差,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
他曾经对别人说过,他要玩过十个处女后,才考虑结婚。
那他换个单位,根本不是去当办公室主任,而是为了去找处女,这个流氓。
阿萍,这事我确实也有过错,现在既然我们好上了,除了家庭外,我会全心全意对你好,二年里我答应给你的那笔钱外,你生活上的费用我来负担,这样你的工资可以存起来,为你今后成家准备份嫁妆吧。
王雪萍低下了头。
阿萍,过来坐到我膝盖上来吧。
中秋节放假,王雪萍和领导去临近一个城市玩,这样就不用担心碰到熟人。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高速大巴,到了陌生的城市,领导的胆子也大了不少,走在大街上拉着王雪萍的手。
相好几个月来,也没有像模像样的出来玩过,今天是第一次,而且是提前为王雪萍过生日。王雪萍是十月四日生日,本来可以等国庆放假时过,但王雪萍想回趟老家,所以提前到了中秋节。
到了大商场里,领导带着王雪萍直奔珠宝柜台。
阿萍,你自己挑,看看款式。
来之前我对你说过了,我只要普通一点,平时在上班能带得出来的就行了。
那也别太普通,是你的生日礼物,总要有点纪念意义。
越普通越好,知道我没有男朋友,如果靓眼了,看见的人会有许多猜测,盯我的眼睛多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还是阿萍考虑得周全,真是我的好老婆。
去去去,谁是你的老婆。
王雪萍挑了一根很一般的白金项链,挂件就是自己的生肖,戴在脖子上往镜子前一照,确实不大起眼。
王雪萍满意了。
项链买普通一点,吃饭可得要豪华一点,我带你去吃平常都没有吃过的东西。
吃什么你安排,反正都吃在了肚子里,没有人看到。
河豚、龙虾、海参、牡蛎、鱼刺等一大桌的海鲜摆在了王雪萍的眼前,王雪萍心里想,这桌菜要抵好几根项链。
领导叫服务员打开了红酒,亲自为王雪萍斟酒,一会儿高脚玻璃杯子里,殷红的红酒打着漩涡,有点像此时王雪萍的心情,王雪萍觉得这个老男人待自己不薄,至少在花钱方面。
那是1980年的红酒,有三十多年的窖藏历史,来为你的生日快乐干杯。
干一杯,谢谢领导。
现在我和你谁跟谁,还说客气话。
酒过半巡,一只精致的巧克力蛋糕被放在了台面的中间,服务员拉上了窗帘,关掉了灯光,顿时烛光熠熠,跳动的火苗映红了王雪萍殷红的脸庞。
许个愿!
王雪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叨念,但愿家里的楼房能顺利建起,让弟弟顺利的成个家,我做再不要脸的事情我也心甘情愿。
 
                         (五)
 
回到了那间洗头房子里,王雪萍拉下了卷帘门,关上了玻璃移门,打开了那间密室,点了二盘蚊香,外面一盘,密室里一盘。
你洗个澡吧,这里能洗澡。
王雪萍把洗头用的莲蓬头插在墙壁上的凹槽里,打开了热水器,试了试水的温度,自己便走进了那间小房间。
水直接冲在下面好了,下面是地砖,在角落里有地漏,一会儿水就干了,没事。
洗头膏和沐浴露放在这里。
刚才在街上的时候,许奇伟对王雪萍说去开个房间,王雪萍没有答应。
我不想花你的钱,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在那里将就,内衣内裤你去买一套,那里可以洗澡。
许奇伟听了很是感动,觉得这个女人骨子里没有坏,还是个很本分的女人。
在许奇伟洗澡的时候,王雪萍换掉了那张小床上的被单,并把那张小床拖到了中间,在小床的里侧放上了二把椅子,椅子的高度和床的高度一样高,这样,二个人睡觉时空间有了。
许奇伟洗好了澡,走到了小房间里,小房间里那股霉味没有了,闻到了一股檀香味,那是蚊香的香味。
你坐一回,我也去洗一下。
许奇伟坐在了那张小床上,看了看王雪萍,在灯光下觉得王雪萍是那样的漂亮,不管是身材还是脸蛋,同时也泛起了一股难言的痛楚,不是被贫困逼到绝路,不可能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孤男寡女在这样小的一张床上,没有干柴烈火般的疯狂,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或许是缘分,都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联想到屈辱的经历,难言的隐痛,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人一旦动了情,畜生的本能一下子退去了一大半。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考虑在家里呆下去了,嫂子的姘头被我打了后,哥嫂反而好了,我到是成了罪人了,所以我想呆在家里也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哥嫂欠你的一辈子债也还不清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来看望过我。
那你怎么考虑?
出去打工,我原来也算是小包工头,农村里建造房子我给包下来,按照东家的要求设计规划,购买材料,然后雇几个木匠泥水匠开始施工。
看不出还是小老板,年数也不短了。
五年多。
王雪萍拉过了许奇伟的胳膊,把自己的头靠在了许奇伟的胳膊上。
在农村,结婚成家都挺早,你不急吗?
也不是,在农村我也算是有点钱,那时候我考虑在镇里买套房子,准备想住到镇上去,当时房子也买好了,对象也谈好了,结果这事情一出,对象跑了。
房子还在?
房子还在,我走了后,房子租掉了。
王雪萍侧过了身子,看着许奇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刚过三十岁,显得有点苍老,估计是常年搞建筑,日晒雨淋,风餐露宿,所以比一般男人显老。
王雪萍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了许奇伟的肩胛上。
许奇伟感觉到了一股柔软挤压在了胸膛上,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他双手抱住了王雪萍。
王雪萍拉过许奇伟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硕大挺拔的胸脯上,许奇伟顿时一个激灵,翻身把王雪萍压在了下面,整个头完全埋进了王雪萍长长的头发里。
发梢里透出来一股洗发露的香味。
许奇伟,我可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许奇伟没有了回话声音,像是一只带了眼罩的公牛,带着粗旷的喘气声左奔右突,不知道忘哪里狂奔。
王雪萍脸上掠过一抹红晕,她柔软地引领着许奇伟慢慢进入状态。
许奇伟看来你还是半个处男,听我的,慢慢来。
终于像一段西班牙舞蹈,音乐合上了节拍,旋律伴随着鼓点,男女间前仰后翻,花飞灵动,直到许奇伟僵直地一声长撕,似乎吐出了二年半牢狱里的全部压抑。
当许奇伟再次看王雪萍时,王雪萍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在往下淌,许奇伟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雪萍。
对不起,我刚才哪里弄痛你了。
王雪萍摇了摇头。
不是,那是我心里高兴,开心的泪水,我总算碰到了一个愿意跟我交心的男人。
雪萍,我愿意跟我走吗?
王雪萍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到有今晚这样的日子,当时我从监狱里出来时,在太阳底下感到了一片迷茫,我那时候还想到了电视剧水浒传里的犯人,一旦成了犯人,额头上烙着印记,我和水浒传里的犯人没有两样,不管到哪里,头上永远刻着犯人的印记。
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不在乎头上的印记,我一辈子跟着你。
那我明天回家去,把镇里的房子买了,再来你这里,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
我等你来,你来后我把这房子退租,然后我们一起找个地方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
我今年还只有三十一岁。
我连三十岁还不到。等你下次来了,我把我的家和自己的经历慢慢告诉你,说完王雪萍紧紧地抱住了许奇伟。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都是苦命的人。
小房间里,那股檀香的蚊香味道在慢慢退去,紧拥在小床上二个人的体味越来越浓重,带酸的汗味和下体的腥味渐渐弥漫了开来,涨满了这个比小床大不了多少的房间,王雪萍和许奇伟都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在证明自己给对方的承诺。
快到凌晨,小房间里羸弱的灯光终于熄灭了,此时车路上早已经没有了车子的声音,大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王雪萍没有睡意,她稍稍地挪了挪身子,半个身子已经在椅子上了,他想许奇伟睡得舒坦一点,那张床实在是太小了。
在寸尺之床上,王雪萍想到了那张宽大无比的大床,总统套房里那张圆形的大床,不管你头朝哪一头,都是宽大无比。睡在床上王雪萍往上一看,发现了在床的正上方天花板上有块鹅蛋形镜子,镜子正对着整只床,王雪萍躺在床上在镜子里清晰映现,如果和领导赤身露体……王雪萍不敢想下去了,赶紧闭上了眼睛。
领导给她过生日的那天,住进了总统套房,可王雪萍一睡到床上,就发现了上面的镜子,所以后来,随领导揉面团似的把她翻来倒去,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讨厌上面的镜子。
王雪萍想想自己的生活多像镜子里的东西,看见了个头摸不着尾,自以为开了个好头,得到的是伤心的结果。即使把自己卖出去,也仅仅是开了个头。
记得国庆节王雪萍从家里回来后,第一天上班等事情都弄好后,去了领导的办公室,几天不见,王雪萍觉得想快点见到他,那到不是自己犯贱想上床,而是有点依赖的心思了,有点习惯了这样的依赖生活。
领导今天看见王雪萍,竟然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窃喜,也没有猴急的想摸,只是问了王雪萍回家的情况,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里有二万块钱,你先拿去。
看见了信封,王雪萍有点愕然,说好年底给钱,怎么提前给钱,可王雪萍又不敢问,钱提前给你还不好吗?想到这里,王雪萍绽开了笑脸,走到门口反锁了门,随后坐到了领导膝盖上。
今天咋么啦,看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领导嗅到了王雪萍身上的气味,情不自禁的把手伸进了衣服里。
我可能要到党校去学习一段时间。
多少时间?
一个月光景。
这么长时间。
嗯!你会想我吗?
当然想,我早饭没有人给我买了。
我如果回来了也不给你买,你要一直自己买了。
什么意思啊?
没有意思。
其实意思大着呢,领导办公室门关上后第二天,办公室就通知王雪萍,凡是这位领导的信件一律转送办公室。
当王雪萍还没有纳闷过来,领导办公室的门又开了,一位陌生的新领导坐在办公室里了。
王雪萍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这分明是来替代他的,那他党校学习回来干啥啊?到了下午上班,后勤办公室打电话给王雪萍,意思是叫她这个星期内搬出单人寝室,搬到四人间集体寝室去,并说这是厂领导的意思。
王雪萍这时候有点明白了,那位领导不是去党校学习,是出什么事情了,否则不会叫自己搬寝室,因为他就是分管后勤的生活厂领导啊。
怪不得提早给我二万元钱,想到钱,王雪萍柔软的内心还是动了一下。
后来从办公室同事那里得知,那位领导因为经济问题出事情了。
王雪萍一下子突然害怕起来了,这大半年暗度陈仓的地下夫妻生活,花了他不少的钱,看来他慷慨掏钱原来掏得是国家的钱,怪不得这么大方,王雪萍的内心里顿时像打翻了油盐酱醋瓶子,辨不出是啥味道,只觉苦涩的连眼泪也要出来了。
这个收发室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王雪萍也清楚他们的事情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但还是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随时感觉到芒刺在不停的戳后背,每天捧着一大摞报纸信件敲每间办公室的门,感觉自己像个小偷,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王雪萍又开始失眠,噩梦,这和被大学生抛弃时的精神状态差不多。
这样下去不行,这次不能再住医院了,王雪萍在房间里无数次来回走路,无数次自言自语。
到了星期五,王雪萍到办公室交上了辞职报告,理由是自己要回老家去结婚,希望主任批准。
那位主任阴阴地看着王雪萍说,不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王雪萍没有回击那句恶毒的话语,她反而高兴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离开这个抛洒了青春蒙羞了自己的伤心之地,是完全正确的。
办好了辞职手续,领到了最后一次工资,回到寝室,拉着拉杆箱,背着双肩包,招手拦了辆出租,跳上后往后一靠,王雪萍强忍住了眼泪。
美女去哪里?
去环城路农贸市场。
王雪萍不知道农贸市场在哪里,但她知道农贸市场肯定不在市中心,是在城郊结合地带,她先要找个落脚点再作打算。
四十元一张床铺的小旅馆安顿好后,王雪萍赶快把身边的二万九千元钱汇给家里,九千元是自己结余下来的,国庆节回家花去了几千元,否则不止这些。国庆节去家里的时候,知道有些材料由于缺钱还没有买。汇好钱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买材料的安排。
随后坐进了一个拉面馆,六元钱一碗拉面捧在了手里,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滴在热腾腾的拉面里。
这突然而来的打击使王雪萍一下子失去了方向,王雪萍再一次跌入了深渊,被大学生骗的那一次仅仅是感情上的创伤,而这一次是经济上的灭顶之灾。工作没有了,承诺给家里建造房子的钱只有一半。
马上再找份工作,马上想办法找亲戚朋友借钱,等有了工作后再跟家里说明原因,王雪萍边咀嚼着面条边边规划着打算。
回到小旅馆里,四人间的小旅馆脏乱不堪,被子污渍连片,地上潮湿污垢,王雪萍只得和衣而睡,可根本无法入睡,吵闹声此起彼伏,王雪萍侧身面对墙壁,睁大着眼睛,脑子里在急速地转动着。她把家里所有的亲戚挨个排队,先从经济好的逐渐往下排,然后再按亲戚的远近按下排,最后排下来只有三家亲戚有可能有钱。
但有钱不一定能借到钱,而且原来计划是不用借钱的,家里人也许早已经夸下了口,钱女儿会想办法,如果这样跟亲戚借钱是不大可能了。
怎么办?
王雪萍眼泪模糊了二个眼眶,这是绝望的眼泪,本来是想好了豁出去一次,卖二年改变家里,想不到飞来横祸。
王雪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现实的冷酷。
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好像套在脖子上的绳索,越套越多,越套越紧。
王雪萍突然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她想挣脱掉这一根根的无形绳索。
她走出了小旅馆,跑到了街上,凌晨的街上已经没有了喧闹,灯光也变得暗淡,王雪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王雪萍开始在捞救命稻草。名片上的电话是一家酒店歌厅里的领班,就是领导带王雪萍去唱歌的地方,在和领导大半年的时间里,领导带她去唱歌就是这家歌厅。
领班是王雪萍家乡临近的一个村子里,在念小学的时候曾经同过学,其实第一次进歌厅的时候王雪萍已经认出了她,王雪萍当然没有去招呼,自己和一个中年男人来唱歌,并不光彩。
当时王雪萍给领导提出来下次唱歌可否换个歌厅,王雪萍真不想碰到家乡附近的人,时间一长,万一传回到家乡,被家里知道,怎么做人。
可领导说,我们厂和这家酒店有协作关系,去歌厅唱歌费用是签单的。
到第三次去的时候,那位领班走进了包厢。
老乡见老乡,二眼泪汪汪。说完拥住了王雪萍,王雪萍也抱住了她,毕竟远隔千里见到了小学同学。
你们认识?
我们是小学同学。
说完领班拿出了二张名片。
老板下次多带些人来捧场。
一定。
这张名片王雪萍没有扔掉过,一直放在皮夹子里。
虽然是凌晨,但王雪萍知道那位领班还没有下班,规定到凌晨二点下班。
电话通了。
阿香,我是雪萍啊。
你好,还没有下班吧。嗯,明天你不知有空吗?那好,我十二点光景过来。我啊,我在农贸市场这边,嗯,是的。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好的,知道了反正不是很远,好,见面说。
 
 
                        尾声
 
王雪萍问许奇伟买动车还是高铁,许奇伟说那个便宜买哪个,王雪萍看了看液晶屏幕上的滚动信息,最早的一班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等买好车票准备上车差不了多少时间。
早晨,王雪萍很早就起来了,她把许奇伟洗澡时换下来的内衣洗干净后用塑料袋子包好放进了马桶包。
听见了广播喇叭里喊叫这趟车次,王雪萍和许奇伟立起身来,在通道里排好了队等检票。
电话号码别丢了。
不会。
尽量早点过来。
我把房子处理好就过来,
每天给我打个电话。
什么时候打?
随便什么时候。
知道了。
这段时间我去超市做清洁工,这个房子我立即盘掉。
不会让你等太多的时间。
我是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别骗我。
许奇伟转过头来看着王雪萍。
你别生气,这句话不说出我会担心的。
我在里面呆了二年多时间,也懂得了很多东西,请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王雪萍朝许奇伟身上靠了靠,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快到了检票的门口,王雪萍捏住了许奇伟的手,突然转身离开,快步离开了候车大厅。
在出门口的瞬间,王雪萍转过头看了看检票口,已经没有了许奇伟的身影,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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