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仙岛
她是东海的女儿,名叫蓬莱仙岛,海中之洲,这是一座披着神秘面纱的仙岛,岛内仙人渴饮甘泉水,饥食蟠桃肉,游乐有仙禽相伴,劳役有灵兽驱使,人人皆长寿安乐。
我一直期待有这么一天,涉于她的故乡,孩子似的触摸着她神圣的肚脐。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但没有很清晰的记忆。这次非常想去感受那里独特的味道,但一直没有去成,只是近来每一个梦都与仙岛有关,梦中坠入了仙岛的怀抱。一梦入仙岛,就倍感亲切,真是“蓬莱仙岛是吾乡”。
天好高好蓝,云好轻好淡,太阳也是那么温柔。仙人的气息,正从安然的天地间悠悠滑过。这里,一切都是恬静的,街巷是闲适的,连人迹鸡鸣狗咬也似乎和气低语。寂寂的店铺,主人们隔着空街对视着,拉着话,或干脆在货摊旁对弈抹牌,一切都格外怡人。
白色的滩头,布满了异彩纷呈的石子。几个孩子在沙滩上欢乐地奔跑,拣一块彩石看看,顺手扔掉,又往前边去。他们的母亲同少妇们洗衣浣纱,揉搓着温暖的仙水。这些洗衣女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让人赏心悦目。
“蓬壶来轩窗,瀛海入几案。烟涛争喷薄,岛屿相凌乱”,一位白胡子老人正拿着酒瓶在吟诗,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诗仙”李白吗?他吟诵的就是他的诗《莹禅师房观山海图》,但,还没等我走进细看,李白就驾仙鹤飞去了,如雾如烟,似真似幻……
水很绿,很蓝,是墨绿与钴蓝的色调,渗和着呈显于厚厚的鱼草之上。滩里,便晾了鲜亮的衣裳。远处,也有人在砸石子,响声惊不走白鹭,还有不知名的小鸟。
水为经,路为纬,大自然同生活在这里交错着运行……我问洗衣女,仙岛的源头在哪里?她们友好地朝我笑笑,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但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于是,我一直往前走,去寻源吗?其实,角角落落里都可看见源的影子。或嘀咕作声,或水珠晶亮,或渗湿山径,闻人语,却是人与狗的对话。这狗,莫非也是仙狗?
路的尽头,水的尽头,便是源,是根,是一个伟大的发端。那是些奇形怪状的山,仰头看去,以浑圆的团块透出雕塑般的神秘。有几朵崖上的野花,恰如这狰厉容情的微笑。悬空处,燕子在那里筑了巢,一处两处,简直是一个燕儿的村落。却不见燕子的翅膀剪飞,空空的是寂寞的天空。仙岛的腹部,是怎样丰富而玄妙的岩画啊!
这一地域的人家,分散而集中,贫困而富足,寂寞而热闹非凡。他们多以捕鱼为生。他们随着仙水流去的方向,将新鲜的传闻带回源头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暮色里,灯亮了。到处都是连绵不断的渔火。寻源归去的路人,在古桂旁的仙水里捧起星星。而星星,仍在天上。
连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我为什么对这里产生深长的怀恋。这里,延续着生命的火焰。这是离传说最近的地方,我从梦中走来,不过是想独自感触下她静谧清纯的芬芳,聆听她温柔地心跳,盼望着她给我醇醉的气息——仙岛,我经常幻想着把我微小的肉身置于你的胸膛,完成与你的精神相许。看看你素朴的民居;感受你仙人的气质;揭开你神秘的棉纱;见证你夜色下装扮的幻丽多姿的神采;体会你现代发展下的你那份自矜……
但,我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地走进你呢?你就像一个中年妇人,无力地抵御着意中人的诱惑,好难把持,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告诫固守着自己的贞节,于是新和旧、古老和文明,在这里碰撞。历史,粘在仙山的缝隙里,嵌进溜光水滑的青岩板上,呻吟着,奔跑着……
我带着席慕荣的书《给我一个岛吧》,寻找着世外桃源般的岛屿。一声轻轻的叹息,哦,蓬莱仙岛,你就是我心中蓝色的梦,这可是我做了千回百回的梦啊!
其实,每个人心中、梦中都有一个仙岛,而我是幸运的,我在梦里找到了你……
可是,太匆匆了,我只能浏览,无法尽情揭开神秘的面纱阅尽春秋。有时我就想,仙岛到底是一个阅尽人世沧桑的老人,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原来,我还是没有读懂你,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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