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二题
 
                                                                        云青青
 
燕窝山露营
 
端午这个假期，实现了燕窝山之行。燕窝山位于岱山本岛北部，中间隔着岱衢洋，与衢山岛隔海相望。夏季想去海边，看看海，踏踏浪，爬爬礁石，用心感受大海边的生命之旅。
此行是依尓珊开车，从定海三江码头摆渡到岱山高亭，由岱山本地“向导”平淡带路，途经泥峙，拷门大坝，台风博物馆，顺利抵达燕窝山。此时正逢禁渔期，小小的渔港停泊了九艘渔船，渔民修船打理，渔嫂织网补丁，给大海，也给渔民自己修生养息的延续。燕窝山的东面有一处“月亮湾”， 泥涂，沙子，鹅卵石，三种成份和谐相处，当地人喊这片滩涂为“弹船坑”，可是我看着它实在太像一轮弯月，月亮在地球上留下太多的影子。对面有座岛屿，叫做“鲞棚岛”，岛上有一座灯塔，与 “月亮湾”有着隔海相望的念想，这片海域暗礁丛生，对来往船只来说是魔鬼地带，也正因为航船行驶的危险才有了灯塔存在的意义。
潮水褪尽，可以看到礁石被海水侵蚀的厉害，像无数个马蜂窝，又有数不清的海螺在这儿安家，就是颗粒太小，放弃拾捡。反倒留意那些颜色多样的鹅卵石，偶尔，寻找发现是一种更有意思的乐趣，如果迷恋走向极致那就成为收藏爱好者了，路人只是捡几颗看一眼的喜欢而已，回去不知道扔到那个角落了。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搭帐篷，洗菜，生火煮饭，几个驴友齐心协力把一堆篝火点燃，燃烧的火焰摇曳夜空，啤酒瓶在大伙的手中晃悠几下，最后一个个卧倒。夜幕很深，飘起雨丝，凄迷的音乐继续放着，有一位驴友竟然连夜赶过来凑热闹，看着情绪高涨的几个驴友，我挺后悔没有带上茶具，又是泡上茶就可以不当看客了。还是去“月亮湾”听涛声吧，涨潮了，动静却很小，黑漆漆的，海水仿佛在呜咽。手电筒晃了晃，依稀看到沙滩里横着一条鱼，是一条死鲈鱼，我突然闪过问号：这鱼死了几天？平淡判断，三天，也许是这样，还分析了死因，是涨膏而亡。对一条鱼来说，在海里停止呼吸，并没有离开海，反倒是一种成全。
蚊子在露营地欢舞，风油精对这儿的蚊子没有杀伤力，在这么一个飘雨的夜晚，睡意全无，依尓珊让明仔送过来的防潮垫也没能让我安心，在帐篷里，听到海涛拍岸，夜猫嘶叫，村里人巡逻一样的嘀咕，还有驴友醉意朦胧的呓语。我努力地盼着天亮，却在天亮之前迷糊了片刻，当我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时间是5点正，打开帐篷，是一股湿漉漉的泥土青草混合味扑鼻而来，瞧瞧帐篷已爬满了蜗牛，想想与它们一帐之隔呆了那么久，汗毛都竖起来了。和暖暖一起洗漱回来，笋叶起来煮了开水和粽子，端午节的早晨多少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我独步走向渔村，碰上了笋叶，结伴看渔村。在燕窝山31号的院子里，那个院子竟然养着青蟹，屋檐下搭着燕子窝，那个传说，因燕子飞来做窝，燕窝山因此得名，很恰当。渔村的码头已有村人在活动了，码头边上耸立的一座小山像一道屏风，我翻过去一看，后面是一溜礁石群，奇形怪状，姿态万千，自然风光吸引我向前探看。因为礁石有镂空，不显滑，也算好走，看到前方有几处峭壁，站立原地凝望许久，其中一座特有立体感，三维视觉任凭想象，好似老鹰盘旋，也像观音打坐，又如敦煌飞天，每一刻有不同景象出现，真有不想离开的心动。可惜我忘记带相机，笋叶用手机拍下来看看效果非常差。不过有些景物眼睛看了，脑子过滤了，心里记下来就够了。
翻越峭壁边上的山体，是一块平整的山坡，笋叶走在前面，走出一条路，那份照顾会让人心存感激。在户外驴友间的友爱是超然，是洒脱。抬头望见海塘坝上的露营地，色彩鲜明，排列整齐，疑是天外飞来客。
 
 
渔山岛之夜
 
岱山人对要好的小伙伴通称小朋友，我有个岱山的小朋友雪，与女演员郭柯宇有几分相像。雪于2010年的夏天调到渔山工作，我和芬提起过好几次要去看看雪，2014年的初夏终于成行。
是下午1点40分的船班，去渔山的船班，务必要在渔山住宿，除非另外雇船，我和芬有住一夜的准备，我连帐篷都带上了。跳上渔山船，就听到拉家常的渔山本地人，讲话如倒豆子，具体内容只有知情人听得懂，我和芬各自刷着微信，偶尔聊几句，互通微信的内容，一个半小时的航行很漫长，我们走出船舱，在船头的甲板上拍了几张照片，头顶太阳猛烈，又匆匆回船舱坐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有船客站起来 ，渔山码头到了，船客依次上岸，我们向一位阿姨打听医院的位置，好几位船客得知我们是来看雪，都搭话了，其中一位年轻的妇女还邀请我们晚上一起跳佳木斯舞，地点就是医院墙外的空地，她说与雪很熟的，我们含糊地应着，哈，其实我和芬都不会跳那舞，但从船客的谈笑中可以确定雪与当地人很融洽。有的骑着三轮车，有的坐上电动三卡，他们也让我们乘坐，我和芬想一路看看渔山，愿意用脚测量一下，谢绝了坐车，于是两人打着伞不紧不慢地晃荡在海塘上。
正是退潮时分，海涂里有弄海货的渔民，可以看到涨网和小船，没有作业的渔船在码头内侧的海湾里整齐排列，看着那些停靠的渔船，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上学时打开铅笔盒的情景，一支支铅笔整整齐齐地躺在盒子里，这镜头缩小的没有道理啊。再看海涂，礁石，围网，人影，不远处的码头和交通船，余辉铺洒成一幅动人的画面，自得其乐，悠然闲静。海塘内是人们养殖的基地，一排换水的工具像游乐园里的玩乐设施，颜色又蓝又黄，特别醒目。走着走着，看到雪骑着电瓶车过来了，她先接过我们的行李，她是见船客路过了医院却不见我们，担心了。渔山岛上的人们也有种花草的习惯，特别是卫生院，红艳艳的蔷薇越过墙头与蓝天白云映衬，美哉！
雪准备了晚上要做的菜，梅鱼、海瓜子、泥螺、芝麻螺、小龙虾等，都很新鲜，她自己在卫生院隔壁的菜地里种有蔬菜，摘了些豆荚，晚餐由我来做，自从两年前给女儿做饭，我的厨艺长进了，只会糖拌西红柿和黄瓜的话柄已成为历史。雪的寝室简陋的很，几只碗盆将就着用，桌子挪到在院子里，吃完晚饭，三人一起去散步，渔山热得比定海快，那天感受到闷热，佳木斯舞的音乐已响起，我们经过跳舞人们，他们与我们打招呼：“不跳舞去散步啊？”雪答了：“是啊，散步去！”雪带路去看龙王庙，路边有乘凉的村人在聊天，有狗、猫、鸭子，这些小动物识得生人的到来，显得不安的样子。走近龙王庙，静穆极了，听得远处的广播声，我听清是说道湖北作家方方质疑鲁迅文学诗歌奖评审一事，炮轰某诗人搞定评委，不得不想到一句“文学是神圣的，文坛是黑暗的”。雪感叹做人真难，为了活着要工作，渴望得到好的物质享受，却要接受一次次被动的分派，从一个小岛出来又来到了另一个小岛，我们曾经都很迷茫，但现在变得越来越通达，愿意放慢脚步看风景。龙王庙是海岛的信仰标志，古老的船只被供奉起来，菩萨塑造的形象是戏文里样子，庄重，喜庆。
从龙王庙出来，踏着路灯的光晕朝海边走去，熟悉的海风在夜晚闭着眼睛吹，惬意地哼着小调拐进养殖场，对面有照明，几道光束在晃动，是养殖场的员工在巡逻，途中碰上了，四位员工围着一处水塘专注地看什么？原来是观察青蟹生长的情况，蟹苗会顺着光聚拢，夜间观察可以了解蟹的成活力。作为医生，雪也要夜间出诊，渐渐磨练了她的胆量，这一点我是佩服她的。
夜深了，回到雪的宿舍，芬与雪一床，我打地铺，内胆正好能用着，顶楼热量聚集没有散发，又没有空调，窗户又不敢打开，怕蚊子进来，这一夜又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