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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岱山

我的大衢情怀

                                                   我的大衢情怀
            
                                                                                杨宽宏
 
一、母亲的圣山
大衢岛的观音山在我的心中很高很高,似乎高不可攀,它在一片蓝天下的云端,在东海圣洁的一隅,在长江口外的南端。它塑造了母亲的思想、品格和灵魂,延续着我的思想精神世界。
其实,只有海拔314米的观音山不高,只不过是海岛小县岱山境内的最高峰。但由于海洋的特殊地理位置,使它时有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气质,使它有了飘逸于山海之间的俊朗;屹立于碧波之巅的挺拔,游离于神话之中的仙气——那是母亲的圣山,也是我灵魂昄依的圣地。
母亲自小在观音山下的桂花园长大,自她懂事起,每逢春节,二月十九、六月月十九、九月十九的观音祭拜日都要跟随祖父乘轿去山上拜佛(观音菩萨)许愿。观音菩萨是许许多多渔家男女心目中救苦救难,保佑平安的神灵,他们拜祭观音菩萨,就像穆斯林去耶路撒冷朝拜,观音山自然是母亲心目中的圣山。
观音山成为母亲心中的圣山并非只是儿时的记忆,母亲自年幼到得到舅母帮助而离家出走,这期间,一位年长两岁现在称之为“闺蜜”的李姓堂姐,自她懂事起一直相处得极好,她们经常有同吃同住、难舍难分的经历。母亲在嵊泗成家后,如有回娘家小住的机会,总有几天在表姨家吃住。后来,表姨作为佛门居士长期在观音山的“上寺”——洪福寺修行,母亲去大衢省亲时,也自然有好多时间在山上同表姨在一起,或许是地域佛教文化对母亲影响;或许是母亲出自天性的禅意善根的萌发;或许是母亲苦难的人生经历以善修期许来生;或许是表姨佛教信仰的引领作用,母亲四十岁以后,就逐渐成了虔诚的佛教徒。我与弟弟陆续成年,家人生存无忧之后,吃斋念佛、积德行善便成了她生活的主要内容和活着的人生目的。世间万物皆有源头,人们的思想品格都会受到来自地域文化、周边人物及事件的影响,人类任何美丑善恶的言行举止都有其渊源可寻。
地球是人类生存的基础,地域是人类文化现象产生、传承的基础和媒介,当我们为选择现代的生活方式而舍弃落后封闭的大批农村海岛之后,一些独特的地域文化自然也随之遗失,人们必将丢弃许多或是优秀、或是独特、或是糟粕的民族文化,这也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二、我的伊甸园
 
我的母亲出生在大衢中部叫“桂花园”的自然村,一个行将破落的大户人家,在母亲絮絮叨叨的讲述中,我的外高祖父是这个家族中的族长,也是岛上一位名声显赫人物,新中国成立之前的大衢岛土地王——王少冰拜他为义父,他的家族拥有上千亩盐田,大批旱地和山地,在集镇岛斗还有渔行。我不知道,后来在嵊泗的泗礁、枸杞、黄龙各岛沦落为女佣的母亲,有如此显赫的家世。母亲曾告诉我们,当她进入学龄时段,支撑家庭的祖父(我的外高祖父)过世了,作为长子的父亲(我的外祖父)是个纨绔子弟,家庭很快就败落了,而到了民国三十八正当国共两党征战激烈之时,长江口沿岸各地实行封岛,曾经是贡盐主要产地的大衢岛也在此列,盐卖不出去,外祖父家就开始生活难以为继,兄弟三家也矛盾重重,不得不分家,不管家事的外祖父还是我行我素,一家九口的生活重担就落在当时十二岁母亲和十岁大舅的身上。母亲与大舅每天各挑着三、四十斤左右的盐到大衢的各个渔村去叫卖,而当时的大衢没有这么大的购买力,有时连一斤盐都卖不出去,因此,母亲常常受到外祖父的谩骂,甚至挨打。
封岛的历史,我辈也只是听说而已,对我们的后辈们犹如天方夜谭了。也正是这样,母亲就在来年的春季,那个海岛特别繁忙季节——“洋生”去了比大衢更小、海产更丰富的泗礁,而后又辗转在枸杞、黄龙诸岛以做女佣为生。
“桂花园”,这个地名从我懵懂混沌的记事起就扎根于我幼小的灵魂,文字往往与具体的实物联系在一起,据说桂花园的地名就是因为历史上这里有一批桂花树——桂花的色彩、桂花的美食、那一片绿荫,伴随着我对外婆家的向往,在我生命中萌芽成了年幼时的圣地,我心中的伊甸园。逐渐增长的年龄使我知道,那里早已没有了桂花树,也没有我灵魂深处的那么一个伊甸园。但是每次去大衢,我总是怀有朝圣的心态,无论它进入我视野以何种形象,我总是抹不去它的圣洁、它的崇高,我可以肯定,如果没有个岛,一定是没有了我!因为没有它,那个给我生命、缔造我朴实灵魂的女性也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存在,它不但是我生命也是我灵魂的伊甸园!由此,世界上任何巍峨的山川都无法取代它的位子!
 
 三、灵魂的追溯
 
我思想品格或者说是世界观的基于母亲的教导和对世间一切善知识的吸收,地域环境对于人类有着教化作用,母亲的思想品格不能摆脱大衢岛这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尤其是浸透着观音文化色彩的观音山。那么说来,我的人生观就有了母亲圣山的熏染,也有了我对母亲佛教思想的禅悟。大衢岛或者说观音山是我灵魂的宗源,由此而来,母亲与大衢岛或者说观音山一起崇高而伟大起来,对于这个数以千计的群岛中并不显得特别的岛屿,在我的心目中自然而然就圣洁了。
年轻的时候,我有过一段以写新闻为业经历。故此,我有关注周边地区报纸的习惯,好像在三十年左右的秋季,上海的《新民晚报》刊登过一个报道:
有数名上海游客在观音山拜佛,有幸目睹一奇特景观:观音山南云天忽现黄墙寺院,观音金身及千尊金佛现出奇妙的海市蜃楼,1987年农历六月十八晚,传说中观音大士到观音山谈经施恩解难之晚,数名到山礼佛群众再一次目睹佛像奇观:一缕云雾从山顶直通天顶,梳遮着月亮,月亮又漏下一束光来,斜射山顶,真如观音驾临,煞是神奇。以后,又有多名大衢本地香客目睹了类似的海市蜃楼,信奉佛教、笃信观音的佛教徒们自然认为这是观音显灵,观音山也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更加神圣了。作为佛教徒的母亲听了表姨的叙说,从大起大落的人生苦难中走来的母亲更是深信不疑。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母亲以观音菩萨救苦救难,慈悲为怀的朴素思想贯穿了对我们姐弟四人的教育之中,我记忆最深的是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上半夜想想自己,下半夜想想人家,人不能为了自己而丢掉了一颗善良的心!这一朴实的思想深深扎根于我的灵魂,正因为如此,在我一生已过大半的经历中,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有愧于良心的事。
大衢对于我已经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海岛了,它是母亲的家乡。而大衢的观音山,它是我母亲的圣山,我思想灵魂的根基! 
 
四 、 遥远的外婆家
 
在我年幼的记忆中,大衢的外婆家对我来说是十分遥远的地方。我第一次乘船的经历就是去外婆家,那时我才四、五岁,好像是初秋,乘的是一条装运稻草或者绳索之类来嵊山的衢山大捕船,母亲认识船老大,不知怎么联系上的,反正他们特地到我家所在的石浦码头拐了一下。这天中午,父亲邀请船上的渔民在我家吃饭,下午我们一家六人就乘船去外婆家。
这个季节是渔民“三修”(修船修网修柴油机)的时光,父亲有空,而且进出海岛有修船和装运各类“三修”物资的便船,回来时乘什么船我已完全没有了记忆,但去时所乘的大捕船使我印象深刻,从某种意义说这一经历决定了我的人生轨迹。
大捕是一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已被淘汰的渔业作业方式,那时的大捕船没有机械驱动,是我们常说的帆船,靠风帆作为动力,帆船要靠风力,也要讲究潮水好坏,因此,航行速度很慢。我们被安排在船舱里,舱里满是稻草的清香,似乎没有一点鱼腥味,但是风浪的颠簸还是很快让我晕船了。强力的呕吐伴随着燥热的虚汗折磨我,弱小的我在煎熬中迷迷糊糊睡去,又朦朦胧胧中醒来,继续呕吐,途中,船上有好几次开饭,好客的渔民也为我们准备了饭菜,无奈晕船厉害的我根本无法饮食,最后,我的胃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吐了,就吐黄水。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到达大衢岛,靠岸的是南面的龙门口,这是离我外婆家最近的海岸。上船后,迎面是一块块闪着银光的盐田,面积很大,远处是隐隐约约的房舍,母亲说,走过盐田就是外婆家了,晕船得近乎虚脱的我尽管已没有了多少力气,但对外婆家的诱惑还是让我努力赶路,我走一段路望一下前面的房舍,由于暮色渐来,举目可望的房舍还是那么远,走得我直想哭,但自幼好强的我终于没有掉下眼泪。
由于父亲挑着担,母亲抱着弟弟,大姐也提着衣服之类的东西,又有像我这样几乎走不动的牵绊,我们全家走了一大半路,几位舅舅就来接我们了,我不记得哪位舅舅帮父亲挑的担,那位舅舅帮母亲抱弟弟,但依稀记得是小舅背了我,当我们临近已经点起煤油灯房舍,我就在小舅舅的背上渐渐睡着了……
这次以后,我一直没有去外婆家直至成年,俗话说的“少时外婆家,长大丈母家”,少时的外婆家对我来所是非常遥远的事。长大以后,一直向往外面世界的我在离家最近的邻村找了个丈母家,也知道了大衢是离嵊泗最近的邻县地界。
 
五、不远的期盼 
 
已过天命之年的我,常常有了一种退休后将去何处安生想法,去大城市与儿孙(现在还未有孙辈)共享天伦之乐;还是依从心愿去追溯我童年的快乐,在美丽的家乡小岛颐养天年;或者昄依灵魂追寻我人格的出处,那样大衢岛也是我今后归宿的一个选择。说实话,我这个人有点自负,我从来不担心无处安生,也不担心无可生活,天地之间不可能容不下一个勤劳而努力的人。当然,这是年轻时的想法,现在,到我退休后有一定的生活保障,再说七八年后的我也不可能无所事事,大衢岛,它会是我最后的归宿吗?
无论是冷峙渔村,还是田涂渔港都将是不错的选择。
我看好冷峙,是因为冷峙的港湾有个半圆状的沙滩,长约五百多米,沙滩不大,但色泽金黄且很平缓,看似细软柔实,应该是夏季游泳,平时散步的极好去处,也可以追寻儿少时的梦幻。这次市作协组织大衢采风,我们来到冷峙,初冬的阳光照得沙滩熠熠生辉,一浪浪波涛轻柔地涌向沙滩,在碧海金沙间开出洁白的浪花,顿时让我有了儿时久违的亲切,一股难以言述的诱惑在胸中激荡,要是在夏季,我会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尽情畅游,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沙滩东边的尽头有两座小山,山形奇特,欲断还连,山间灌木丛生,像是美丽对沙滩的点缀,又如观瞻的台阁,又是一个静坐遐思的休闲之处,与我年轻时闲坐的枸杞岗、龙舌嘴头有些许神似。
喜欢田涂,是因为那个碧海中的天然渔港,还有那个在渔港尽头如盆景一样的小山。田涂渔港得天独厚,田涂村与万北村围成一个口袋型的自然港口,东北、西南是连绵的山峰,西北向西是一陇田地,也许不远的过去,它的渔港的延伸,东南是出海口,前面近千米之外有一小岛,旧时蚊虫山,现在换名叫“钓岛”,这也许是因为旅游时代而呼之欲出,而它与更远处的鼠浪岛形成了抵御台风巨浪的天然屏障,这里确实是渔船难寻的避风之所,田涂、万良及周围渔村的渔民得到了大自然的恩赐,渔民们自然少了一份担忧。
这个天然良港的西北向靠田涂一侧有一座小山,小山如一座盆景,又像是一座指挥千军万马的点将台,把渔港衬托得如山水画卷,我为这大自然的神来之笔折服,问当地渔民此山何名?答曰:“铜锣山”。山名可赞,铜锣敲响,如御敌警报,仿佛听到万马嘶鸣,沙场争战;又如庆典锣响,朦胧中似乎是篝火眏天,人们彻夜狂欢,使人浮想联翩……
在这样海岛渔村安度余生,应该是神仙一样的逍遥——这也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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