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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岱山

300年东沙角

                                            300年东沙角
         
                                                                孙海义
 
暗藏乾坤的东沙角,且让我温一壶老酒,就着那些小鱼干和沙洋花生,慢慢品尝,然后在陈年老话头中淘淘老古一般展开话题。
一些话可能就憋在古镇老宅的心里;这让我想了很久。我的故乡,尽快被四季尘埃淹没了许许多多往事与事件;但它更是沧桑岁月中的一个旁白;它就像那弄堂小巷紧连着青石板街道,它的每一条道路都通向浩翰神秘的岱衢洋。独特的东沙角,煮海晒盐的古渔镇,渔汛时“候风站潮的锚地,交往的中间站”。
50年前我出生在东沙大河墩上面戴家大操场边的姚保泰,后搬至孙家大操场边的兰田弄17号——公私合营后的岱山水产公司公房,是填了落地桶后由水产加工厂改建而成的房子。
记得年少时的东沙,通向外面,要么乘海船,去宁波上海;要么先陆路行走,需翻山越岭到高亭,然后再乘海船。当时有三条道路通向岛屿内的东、南、西,分别要经过大岭墩、小岭墩和自岭墩(狗嘴巴(读部)岭墩);三条水路通向外界——海的那一边,从水路出发启航的石埠头,当时东沙有三个:山嘴头码头、栈货坑码头和青龙头码头(铁畈沙对出)。如果从大东沙的范畴来说应该还有一个新道头码头。
曾听老人说:旧时岱山的繁荣停留在这一隅——渔汛时东沙角海湾和附近的洋面上“船至数万,人至十万”,可见东沙角昔日的繁华。还有那清一色的古朴和一脉相承的风情。“从最初到现在,历史已有千年已上。这个建立在东沙滩角落里的东沙角慢慢繁衍成一个繁体的古镇。”东沙民居密集,屋舍错落有致。有的小家碧玉,有的深宅大户(院)。相依相伴,不事张扬。我曾在东沙角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那无处安放的青春年代……
现在我工作、生活在县城高亭,但我一次次来到东沙古镇。近几年,我每年到东沙十几趟,陪客游览、参加活动、野餐聚会、座谈交流加上人情往来。在东沙角,我时常感受被消逝的时光和那些斑剥其中的记忆,虽然东沙角让“一队大雁乱了方向”,但脑海间无法忘却的一些仍在心底闪烁。本质的帆船泊在我的情怀里就像大海中的礁石在潮水的退却往复后冉冉升起,如同今天的我站立在“东沙角”的牌坊(门楼)下,突然记忆起数月来一直萦绕我、让我思索的一个问题:一般介绍东沙,都说东沙是百年古渔镇。其实东沙角的历史远远不至浅浅的百余年!?
东沙角,是旧时群岛百姓对东沙古渔镇的称呼。东沙角是从东沙滩上建立起来的渔镇。“海湾由西沙角、念母岙、沙河口自西而东环列,至山渚头岬角形成半圈状。镇区座落于大海湾东角——史称‘东沙角’,镇由此得名。”一个大海湾分西沙(西沙滩)、东沙(东沙滩)。东沙滩相对西沙滩而言,据说旧时以胡家小岙岙口直出的海湾为界。那是儿时,念母岙与沙河口一带的沙滩里整整一滩沙子在盛夏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灼人的毒辣。
东沙角历史悠久。位于东沙境内的念母岙北畚斗新石器文化遗址表明3000~4000年前东沙已有居民生息。相传2000多年前秦方士徐福为始皇求长生不老之药,曾由东沙角山嘴头上岸,涉足蓬莱山(岱山古时称呼)。五代时,山嘴头已为高丽朝贡船舶休憩之地。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东沙属蓬莱乡念母涂岙。“清光绪(1875-1908)《定海厅志》始称东沙角镇。”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东沙始建为镇。
从史书上看:明初清初的两次海禁时间加起来有差不多300年长。“海禁使海岛一度荒芜,但至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起开禁展复以来,各地渔民先后进入岱衢洋捕鱼,东沙角一带洋面上渔船云集。四方居民、百作工匠汇聚,日久成市。”“汹涌的民间,加上大黄鱼汛这样的一个契机,人们在岱衢洋边的东沙角玩出了大动静;在风浪里鱼群中摸爬滚打中脱胎换骨。”
而从《反海禁的枭雄》(明朝舟山海商研究)第一部分:“1.海禁政策的实施与失败”中可以看到这样几个字:“寸板不许下海”(《明史》卷205,《朱纨传》),但其实历史上——“在当时,岱衢洋是舟山群岛最早形成较大规模的渔场,中国最大的大黄鱼渔场,虽然遭受海禁,但是渔民在岱衢洋从事海洋捕捞从来没有停止过。每年的四、五月间总有苏浙闽等地数千艘渔船齐聚岱衢洋进行渔业生产。”所以是否可以这样述说,大海上有数不清的水路,海禁怎么能锁住那么大的海洋、那么多的水路与汹涌的民间生存之路?!
当“三百多年前,清廷海禁重开,这里凭借濒临岱衢洋盛产大黄鱼这—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以渔盐兴市,带动了商贸业的高度发展。1933年《申报》记载:‘东沙角一隅,居民三干,大小店铺四百余号,其商业密度实为罕见。’”
另据一资料“海禁时期岱山岛有原住民”的说法,东沙角可能也有原生状态的居住者,他(她)们照样把每一日的生活过得抑扬顿挫。这从一个角度可以说明古渔镇拥有更久长的历史,肯定不至一百多年,起码要超过300年,因为就是从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废除海禁算起也有325个年头了。
还有就是在靠山面海的东沙北端的洋面上,“存在着一条古航道”,“是古代中国和日本、高丽人贸易、交流的最早通道之一”,且“和唐宋时的海上丝绸之路的走向高度吻合。”从这些也可以看出古渔镇东沙繁荣的轨迹指向。
从古渔镇的身上,我们总能看到那些深藏不露的意境,古渔镇的肚子里珍藏有很多的墨水。如挂在“海天一览亭”里的对联:“停桡欲访徐方士,隔水相招梅子真”、羊府宫的石碑文、蓬山书院旧址,还有那一整座古老的渔镇。“古渔镇,其实更像是一座博物馆。”说得多好!深厚、淳朴的老建筑与中国传统文化是如此的盘根错节,难以割离。
当然,“石板路是古渔镇实实在在的一种体现。”历史的沉淀感总是最先在路上得以体现与显示。古渔镇的韵味和淳朴在街道小巷弄堂的路上得以延伸。古镇曾经的辉煌就定格在被冷落的街道上。通过横街感受古镇的风貌,老旧的味道会说出一些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踏上青石板铺成的老街,就会想起300多年的风雨,乃至千年的指向。
“推开久已未开启的木质大门,站在加工厂旧址,鱼厂桶间,那一排排落地大桶,在水产品保鲜技术落后,交通不发达的年代,用海盐腌制过多少海味珍品。还有那些大显身手的渔家姑娘、妇女们……”我知道是岱衢洋的桨声帆影编织起横街渔市最初的繁荣。“当渔船出海航行在‘对水对鱼’的洋面上”,这如今听来如同梦幻的曾经的“现实”,当年却是不争事实,金灿灿的大黄鱼鳞光闪耀衢港与东沙。“所有空地都见缝插针地晒满黄鱼鲞、目鱼鲞、鲳鱼鲞”,鱼鲞的芬芳香气弥漫整个渔镇,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更是给东沙角带来了无数生机。
“东沙古镇曾是舟山群岛著名渔港,更是清朝民国时期东部沿海的繁华商埠。”江浙闽沪沿海数省市渔民曾经长久在东沙角一带捕鱼,东沙古渔镇曾经就是提供后勤服务、鱼货加工的不沉的“航空母舰”。
如今踏入古渔镇,一条条悠悠的小巷,一处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一间间留着古商号的印记的街旁店铺,让你穿越时空,告诉你昔日浓郁的渔都风情。”虽然皱纹刻下,但固有的风韵仍在——古色古香的老街,幽深小巷里的民宅,古朴的旧商号老店铺渔厂货栈,整洁的石板路面。昔日熟悉的一切,总能平添几分怀旧的诗意和几分年少时的情愫。
仿佛之中,往事千年,细雨打在横街的青石板上,“海风在弄堂里盘旋”,这个因渔兴市,鱼枯镇衰的古镇,如今就像一个异类,它一落千丈的地位耐人寻味。它的变迁就像让我感受世间一切此消彼长的事物所给予我的启迪。如横街幽巷,井然有序;灰墙黛瓦,飞檐翘角;砖雕木刻,精致门楼。
当“大黄鱼捕光,繁华的东沙渐渐像足了古镇的样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繁华已成最后的绝唱。但大海所给予我们的启示,胜似岛屿根基中的奇石宝礁。无论是老屋檐下的一只只水缸,还是戊辰河畔的一只只石臼,是水孕育了这方子民;是海孕育了古老渔镇。海的儿女,以岛为家,耕海牧渔,辛劳于波谷浪峰,如滚滚海潮一般闪耀自然的光芒。
在月亮弯的东沙滩上建起来的东沙角,在咸腥的海风吹拂下耸立起简陋的屋脊;仿佛灶膛又燃起柴禾,一缕缕青烟冒出来……这世间总有庇佑,古镇其实是退却后的高地;如神明悬而未决的过程里,虽有潮水在沧海里的冲突;但智者感恩,转身闲暇。若在锦秀面前悟道,拔亮内心的暗红;在这值得青睐的海洋文化遗存的古渔镇里,走在绵长的海岸线上,看大洋阻隔了什么,观漂流不息的大洋又是如此这般地通江达海,听“往事化作鼓声/咚咚响着”,我们面前的海洋终会得到善待而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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