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苗红年的《大海词典》 
                                文/汪国华
 
 
是大海雄浑的展示，是大海立体的史诗，是大海深层的哲思。《大海词典》，是苗红年的激情心潮的喷薄波涌，倾注着他数十年海岛生活的深切体验和缤纷情思，读它就有一种震撼，一种力量的震撼，一种生命的震撼，一种自然与生命的融合与离异的震撼。《大海词典》是真正属于大海的，是海洋诗歌簇拥的一丛高腾的浪涛，是海洋文学绽放的一朵绮丽的浪花。
 《大海词典》虽然不是所有大海的总会，而是以作者故乡嵊泗海域的情境与生活为题材，来展示大海内外交错，高低参差，多层次，多视角的立体景观，来剖析海洋生存的孤独、无奈、勇敢、奋发、不屈的情思与创新追求的顽强意志，从而形成人的立体生存形态与情感，显示特定的诗歌意境；但却正是在这一景之间映汇这大海全景的风情。毫无疑问，苗红年的诗歌那狗形成这样的境界，与他的别具一格的表现手法有着很大的关系。我读他的诗歌，第一遍有点茫然迷惑，第二遍有点奇妙彷徨，第三遍方有大海磅礴的感觉，第四遍开始，才慢慢有味道上来，可能是我的愚钝。因此想提笔写的这样文字快又半年，一直拖了下来。而且在此也不变面面俱到，只从苗红年意象营造上作些微的瞎说。
 意象的奇特别致，营造丰富多彩，这是苗红年《大海词典》的一个显著特征。
意象即意与象的融合,是客观的外在景象与诗人内在情思的统一。“意”不仅包含着情,也蕴含着理,；“象”则包括客观世界的一切物象。意象是“具体化了的感觉”(艾青语)，是主客观融合的产物,是诗人通过感觉的想象而创造的一种具有强烈主观色彩、能为读者所感知的具象。诗歌就是通过意象的营造来成就诗歌的意境，表达诗歌的意蕴。因此，可以说，意象是诗歌写作的关键所在。
《大海词典》意象营造别致新颖，富有情趣，很值得品味欣赏。笔者以为他把意象用活了，用出巧妙来，用出丰富来，于是，诗就有了神采与精髓。粗粗想来，我以为，笔者营造意象出奇的技巧有这样几个方法：
一是选用意象本身的奇特
   无疑，几十年的海岛生活，与海日夜相处的经理与感触，苗红年对还是有着自己的独特的第一性的感受的，这是厚积的诗歌基因。然而仅仅这一些是不够的。诗歌更需要灵感，更需要想象。而应该说苗红年的想象力极其丰富与奇特的，而者可能又与大海的绮丽博大变幻无穷有着联系。因此《大海词典》大多数诗歌的意象是奇特的，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大海像一颗葡萄在风中撞击/ 直至破碎，为自己打开通向天际的缺口”（《汛期》），别致新颖而让人生出多层的领悟。《波涌》中的“众神的盛宴”，别出心裁，用神话的景象来描绘现实的波涌，从神话到大海，一种神奇的色彩与意蕴在交互中生成。“在黎明的客栈，你是扑打黑暗的掸子，在回家的路上/ 你是诱惑的红莓。含着忧郁等待错过良辰的情人”（《花鸟灯塔》），富有生活意味的意象，用来绘写花鸟灯塔，却是别有景象，令人细味。“那个垂暮的老水手/ 紧紧扯住帆布。像依附的蝶/ 醉迷着倾斜的世界”（《帆》）人与物的有机交融，是帆是人，那一个“蝶”更把那一种依附的特性揭示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意象，在诗集中俯拾即是。在此不一一罗列，对这这些意象细细品位，其中的韵致便会幽幽而现。
二是动态营造意象
作者并不是把这些新奇的意象，简单地拿来就用，而是动态地营造意象，是意象活起来动起来，意象的灵性就在这样动态地情境中得到了充分地展示。你看那是，那欢跃的浪花：“耍着孩子气的活宝。漂浮在鱼的天空/ 要是谁与它们作对，跌入叶子边缘/ 花像一个注脚而浪会突然分身/上帝的脸孔，皱褶得难以形容”（《浪花（二）》）。如果没有这动态的营造，那浪花涌动的情态与形状，就不会有这么真切而灵动。而“涨潮时兴高采烈/ 退潮露出几根伶仃瘦骨”这样简明而扼要的意象，正是因为有着“兴高采烈”与“露出”但动态，使得“礁石”有了生命，有了象征，有了丰富的意蕴。“踏过落潮的跳板，释放的囚徒/ 笑声溢出满脸水纹。那朵朵浪花般的羞怯/ 幸福的人啊抓住了垂暮的缆绳/ 为一次邂逅春天的梅汛，扔下久违的家园/ 忙着把自己开怀的心跳调整到冲洗的高度”，这从外形到内在的对水手的描绘，那踏跳板的轻快，那带着羞怯的满脸的笑容，在一个“扔”自后，又生发成一种奔赴海疆的理性调整。那一种回归家园的欢欣与奔赴海疆的理智，把水手的生活情感与事业追求，在这变化的动态的情境中凸现出来。你看《水母》：“注意我掬水的弧度，撑花雨伞的女人/ 在字句间跳来跳去，像天才的鼓手/ 芳菲姿色从一而终。”那些奇妙的意象的动态展示，把水母游动的情态写得逼真形象，活灵活现，同时更融入了人世的生存意味的寄予，给读者以多维的联想，广远的思考。“额面擦伤，失事的唇已悄然合上/ 在茂盛的蓝屏深处，它唱机般随风播放出/ 一首悠长曲子”（《舵》）这种动态地流程意象正形象的描绘出舵特有的优美，揭示着一种经磨历难特定的生命意蕴。
三是全程的整体的运用意象
   意象的运用是一种艺术技巧，也是一种思想方式。不同的作者，不同的诗歌，往往以不同的形式表现不同的主旨。使得即使是同一物象，经作者营造点化成意象，就展示出别样的意义。《大海词典》里虽然也采用多个意象叠加的方法营造意蕴，但更多气运用的是一一个“总意象”带出几个“分意象”式的整体的全程展示性的方式，从而造成独特的意境。这里自然要说到那首《波涌》，“亲临一次众神的盛宴，幕后之首有多么深居简出的形色/ 山脉割舍。百流倾注。蟹钳举降/ 他们吐纳的空气没有丝毫动静”“上帝的缺席，是谁把守着高谈阔论的云彩，搂一捆抛给大海”，以“众神之宴”这个“总体意象”统领，由割裂的山脉、请住的百川、升降到蟹钳、云彩等等分意象汇总，形成一个过程式的全程的景观，把那一种波涌壮阔的波涌景象，表现得真切雄浑，气势磅礴，淋漓尽致。
   在《台风》那一首诗里，诗人在描写台风的景象是，采用了分意象的全程的整体的形式营造意境:“它怀揣猎人的枪杆子。像刚从银幕里跳出的鬼子/ 四处借故杀戮。这会又和苍天摆起龙门阵/ 把同伴纠集起来，霸权的过程再次被数只突围的海鸥实录……”这里运用了多个分意象，而把台风的呈示过程全程展示式体现出来，从而形成了台风这个总意象的特有的内涵。为最后一节的诗意升华张本。
“此时/ 潮音低落/ 海上的波涌乖巧又松散/ 一个海燕穿过政务瞌睡得阳光/ 像个黑色年头。出现又突然/ 没有了踪迹 // 没有了踪迹/像个黑色头。出现又突然/一个海燕穿过政务瞌睡得阳光/海上的波涌乖巧

又松散/潮音低落/ 此时”《回轮》这首诗，可以叫做回文诗。而这正是那一种全程式整体运用意象的一种别致的形式，在这种特定的往复回环的诗句之间，给人一种生活动立体呈示，展示了丰富的感性情节与理性意蕴。
四是抽象与具象揉合运用意象
  《大海词典》当然不只是停留在对大海景观的描绘与提炼上，更在于在铺绘大海、大海生物与山礁及海洋气象的同时，反照了人类的生存机运。而很多奇特的意象精妙地表现出这样的意味。这里具象与抽象的有机组合而营造的意象，应该显示了它的特有功效。
  “我拥有的是一次定夺江山的汇聚。像沙粒/ 因为存在，渺小的心灵不在受戒/ 一生中突发的情节，一生中唯有的豪气/ 前赴后继，惟命是从。”（《波涌》）“心灵受戒”“一生豪气”这些抽象的理念与具象的沙粒交织成一个总体意象，通过表现波涌的景象，体现了生命冲突的升华；“神不会给弱者一力量，只给出方程或挥霍的欲望/ 但为什么揭开一块块紧闭的舱板犹如掸去/ 这些腐烂的声音 ”，则从波涌的景象绘写中，揭示出现实生存的另一个特征优胜劣汰，强者生存。但是，在这样的强烈争斗中，“我怕，在这无边无际的时序里，被劫持/ 天空涂改着唇色，却无法像飞鸟一样收藏起自己的阴影”的结尾，却有表露在人生的新旧冲决与生存抉择之间，产生的一种怕“失却自我”的反思，强化了在波涌中的新生的一种深层反思，从而升华了诗的意蕴。
在《浪花（三）》中，诗人写浪花的形象，“它是世界的卑微，它是自然的尘埃/ 是随风举起的赞同”，那“卑微”“赞同”的抽象，与具象的“尘埃”十分紧密的融合，从而我们感知到这首浪花的象征人生的意味。《风暴》里“是一次思想到转机/ 这个周身缠绕乌贼软足的黑念头/ 碰头就蛰，见谁就喷”里，“思想的转机”“黑念头”这样的理性概念，与“乌贼软足”融合成整体的意象，击是风暴肆意形象描绘，更是人生风波于更新在内心冲突的暗示。而《帆》的“给你一个无限的空间，一个人若是为了表演/ 它无须顾及太多的观众。内心太多的阴郁/ 容易被掌声压迫。太多的思慕孤单成影”这是“帆”的拟人化，有是“帆”的人生生存呈现的象征寄托。
       在《网》这首诗中，在写到了“渔网整天穷追不舍”鱼类之后，最后一诗节，写道：“只有风暴高瞻远/ 受到接应的波涛，急急忙忙地赶到现场/ 它们窃窃私语。又一次放飞出无形之网/ 随时收罗/ 那些正在专心作业的渔船”。诗人用抽象来写具象事物营造意象大手法，把风暴肆虐的随意轻便，与人类却遭受了“收罗”大结局，形成与前面的有形的渔网描写对应。从有形之网转写到无形之网，从渔民用网捕鱼，层进到而渔民却被无形的风暴捕获摧毁。把人与自然中的一种相反相成相互吞吃的情状揭示于前。给读者一个哲意的思考。
《大海词典》正是这样以奇特别致的意象和多种变动的营造意象的手法，创设了这些诗歌别样的意境，展示了绮丽、壮阔、变幻、诡谲、无常的海洋景观和人生意念，寄予着人类与大海、人类与自然、人类自我的一种对峙与交融的哲意思辨。
  以上只是对《大海词典》浅层阅读的粗显评说，只想抛砖引玉，出现更多的对本地区诗歌艺术技巧的评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