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野下的人生世相与未来的文学期待
——“群岛”女性作家作品研讨会摘要
【写在前面的话】在舟山,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女性文学以全面崛起的姿态逐渐成为文学创作的生力军。远的以徐朱琴的《金维映》和张慧飞的《九嫁娘》为代表,近的以杨怡芬的中短篇小说和“群岛”女性小小说创作为代表。日前,舟山市作协小小说创委会和岱山作协联合举办了一场“群岛”女性小小说写作研讨会,以集体的视角对远山、赵悠燕、李慧慧和立夏四位会员作品的得与失进行审视,通过解剖与梳理,为今后的创作尽可能地提供有意义、有价值的修正。
一、共同的体验与呈现
倪浓水(浙江海洋学院教授、市作协文学评论委员会主任):必须肯定女性写作主要是生活化的、感性为主的。远山作品的女性性格比较突出,基本是感性的。远山的诗歌散文写得漂亮,小小说稍微逊色,过分感性,审美不足。立夏的《英雄》以理性取胜,李慧慧的《五星级父亲》则充满了女性的温暖和女性特有的柔情。
陈锟(中国作协会员、市作协小说创委会主任):我感觉当前年轻一代的创作比较随意、短小、零散。我并不赞同年轻作者局限于某一类体裁,就目前她们提供的作品来看,犹如一株花木栽种在一个花盆里,受到很大局限和约束。再美丽的花盆还是花盆,我希望四位作家能将展露的才华移植出去,移植到自己的心田里,用你们的情感和泪水去浇灌她,用生命感到疼痛的东西去哺育她。
周波(市作协小小说创委会主任):文体不在长短,要写出特点来。中国目前小小说不成熟,所以出现各种故事。四位女作者经过一两年的努力能达到这么一种高度已属难得。比较可惜的是,每个人的阅读量太少,大量阅读未跟上。写海岛小小说,要有特色要有想象力,这是需要努力的方向。要继续推进,达到真正的突破,追求真正的深度。
黄立宇(《海中洲》副主编、市作协副主席):作家在人性的挖掘上要不依不饶。赵悠燕是个比较成熟的作家,以女性的角度关注社会与生活,《梦里有你》写得很好。我觉得个人的风格要用文字挖掘,不能停留在故事本身的魅力上,要在人性挖掘上更深一点。远山的《嘉丽小媳妇》故事发生在解放前,视角独特,女性的性格突出,很有民间情怀。而写小小说缺乏深刻的思想,这是最大的弊端。
郑剑峰(市作协诗歌创委会主任):赵幼燕、立夏、远山、李慧慧是我市近期女作家中小小说创作势头颇好的代表人物,读了她们的作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中,舟山能崛起一支女性小小说创作队伍令人欣慰。而且从她们发表的情况看,大有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的气势。我以为,小小说的魅力在于,谋篇短小却给人以智慧和启示。
苗忠表(舟山新城文学社社长):赵悠燕、远山、李慧慧、立夏这四朵金花的小小说创作,其文体内涵与形态、创作模型与技法都逐渐丰满多样起来。她们叙事的角度大多从过去“全知全能的客观叙述”切换为从普通底层人物的心灵、眼睛、触觉去感知生活,表达作者小小说式的审美体验和艺术发现。同时在立意上更注入一种机智的哲理思考,让小小说的人性内涵概括一些外延较宽、内涵更丰的哲理意义来。
周晓红(定海区作协小说创委会主任):不论写什么,达到一定的量之后,便会形成一种写作定式,这种程式化可以是风格的一种,显示出作家的成功之处。但这种程式化也容易形成写作的一种惯性思维,使得作家不断地重复过去,原地踏步。这是需要努力避免的一种倾向。
厉敏(市作协理事):女性创作往往在思维、题材、风格等方面有别于男性作者,这也是她们作品具有特别的生命力或者独特魅力之所在。四位女性作者,均以小小说这种文体创作见长,其女性的视角和细腻的文笔也有共同之处,已初步形成一种女性写作的群体倾向。从我看过的有限的作品来看,作品的题材大都是撷取现实生活的某些片段,写自己熟悉的生活,写普通人的性格和命运遭际。在立意方面,对普通人的梦想与现实、世俗与品格、社会与心理等方面的内涵作具有象征性地提炼和阐释。如立夏的《英雄》,既是对英雄行为的颂扬,更是对人本性的一种挖掘和升华。注重心理刻画,往往善于从女性的视角来观察现实和人们的各种行为。
苗红年(市作协会员):从远山、赵悠燕、立夏和李慧慧的作品来看,她们作品已积聚起相当的人气和内在的爆发力,为群岛文学的发展与壮大注入了活力;其作品的取向逐渐摆脱了传统女作家对儿女情长、爱情故事、风花雪月等题材的喜好,但又没摒弃女性温润且富有潜质的优长,糅合海岛生活特色和母性的关怀,写出了一批现实性与时代气息相互交融的好作品。
李越(浙江海洋学院副教授、市作协副主席):小小说也是厚积薄发的产物。除生活积累外,还应该大量阅读。要说存在的问题,主要还是广泛的阅读,读最好的作品、大师级作品,读中国古典的东西,多看20世纪以来的外国小说——古典的,现代的;超现实主义的,魔幻现实主义的,让作品显出机智、幽默与讽刺的特性来。
来其(市作协主席):四位女作者的作品很有力量地证明着,中国当代小小说的“底层叙述”开始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以前,其他作者较多地从第三人称的角度来写普通人的互相关心、互相爱护,而今天她们除了描写一种深层人性外,更重要的是挖掘了人性美的深层内涵和人情美的多层内涵。
二、不同的深度与风格
周波:立夏的《英雄》、《钥匙》避开了简单的编情节,可以看出深度,而且《钥匙》打破了框框结构。远山的作品《我的名字叫红》,以人物性格取胜,看似无情节,但在性格塑造上有突破,语言比较有味道。赵悠燕题材广泛,角度较广,在题材选择、细节上有不同的风格。李慧慧的小小说则呈现出随笔化、散文化的倾向。
黄立宇:远山的《嘉丽小媳妇》在人物的形象刻画上可以再多一点。立夏在文字上更加精炼,文字更温暖,有深度。《英雄》很不错,而我更喜欢《最后一张药方》。对于作品来讲,什么时候文字看起来有生活气息就成功了。
郑剑峰:赵悠燕的小小说现实性强,反映了当代人的生存状态,她的小小说《梦里有你》有意外,有惊喜,通过人内心的纠纷体现出人的真情,让读者得到艺术的享受的。立夏擅长以时空变换刻画人物内心变化,《英雄》通过女性的视角,给我们展现了一个平凡却令人震撼的人物。远山的小小说善于从历史的穿透中凸现人物的特点和命运,《嘉丽小媳妇》展示历史的一段场景给人留下了对人类命运的思索,读后发人深省。李慧慧擅长刻画人物内心,有真实感,在《包裹终于打开了》中,通过一个女人的成长故事——从抗拒婚姻到接受命运,短小的篇幅展示了一个家庭婚姻大主题。
孙和军(普陀区作协副主席):小小说的社会功能更接近于杂文。杂文对社会是批判的,刚性的,相对而言,是男性的;而小小说对社会是揭示的,柔性的,相对而言,是女性的。李慧慧的《五星级父亲》演绎的是亲情。远山则带有小资情调又有时代传奇色彩,《嘉丽小媳妇》、《纸枷锁》都是历史语境下作为社会特殊角色的低层男女的生活状态,笔调中带着一股浪漫、一股风尘。结尾处理得最好的是立夏,《墙》的最后一段有点睛之笔之效。
白马(市作协副主席、定海区作协主席):远山的作品文笔到位,那篇《河姆渡恋歌》是心灵独白式的叙述与抒情,有一种内在的音乐感,我是将这篇小小说当做人物散文来读的。她把游记散文写得很亲和,开了别一副笔墨。赵悠燕善于用小小说描绘大世界,记录普通人的的悲欢苦乐。她的许多作品之所以打动我,在于人性抒写上的成功。
张慧飞(市作协理事):远山思想飘逸,随笔写得很好;我慢慢地感觉到了她小小说的起步。赵悠燕站得高,叙述淡定从容,有返朴归真的味道。李慧慧的作品介于新闻和描写中,太写实,随笔很接近上海、北京那种副刊文字。
周晓红:立夏的《钥匙》让人想起梁小斌的诗《中国,我的钥匙丢了》,虽然一个是朦胧诗,一个是小小说,但在钥匙的象征意义的处理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小说的结尾带了冷幽默,文字背后的力量很强大。李慧慧是多面手,小小说、散文、诗歌都很好。她的《包裹终于打开了》,从写作的笔法看更为成熟。一个包裹串起的几代人的婚姻爱情,渗透了作者对爱情与生活的理解。
汪国华(市作协文学评论委员会副主任):赵悠燕的小小说技巧好,呈现出人性的反差,语言比较温柔,有女性特色。远山的作品比较空灵,《纸枷锁》比较灵动,不单单反映小人物的心理压力。
许成国(岱山作协副主席):悠燕的作品是以情动人的。她的表述相对平实,故事结构说不上奇特,总是在日常生活的关系上构成矛盾、冲突,以委婉的叙述,抒情的格调,平实的语言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冲突细致地表达出来。李慧慧的作品常以直观的方式、真实的细节呈现出生活的意义来。与悠燕相比,她的内容更加贴近现实,想象的成分更少,构思更合乎生活原状。如果说李慧慧作品中的每一个镜头都直接来自生活的场景,那么立夏的作品更讲究构思,更具有奇巧的特点。立夏以构思构建了自己小说王国里情节的艺术性,在情节的推进中演绎了作品的主题。
苗红年:远山的写作有二个阶段,09上半年以前的作品基本上属于“她也许出名,但了无新意”;09年以后的作品可以说是“她也许沉寂,但厚重智慧”。现在,她在结构的塑造、内容的推进、语言的变奏和文脉的掌控上都进行着理性的调整。大家可以从她的博客里找到她对文学的一种坚持。对于立夏,我能从她的文字里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东西,那就是境界。立夏的小说、散文隐约透露出一种格调之美:平凡中掺杂着“壮美”。
徐嘉和(岱山作协副主席):赵悠燕的小小说的题材很生活化,她善于通过题目来设置悬念,提示阅读的重点,写法上深得小小说以细节取胜的真谛。远山的散文一向很绮丽,很唯美,还有点很小资,比如《黄昏》。而她的《河姆渡恋歌》采用了虚拟情话的方式,非常利于抒情,将七千年的河姆渡拟作粗犷沧桑的阳刚男子,使得很容易泛化的抒情有了一个恒定的对象。远山的小小说同她的散文有一脉相承之处,尤以《纸枷锁》最为出色,花木春的死意味无穷。
三、多彩的期待与梦想
孙和军:小小说字数少,容量却不小,所谓“寸池尺鱼”。小小说在短小的同时必须要有思想的精髓,要像闪电一样深刻,尖锐,要像火花一样唯美,勾魂。今天的群岛女性,虽码字于寸尺之间,而气势已如海如潮。小小说必须让读者领悟你所揭示的这个社会的痛处,阴暗处,不只是简单地描述和讲述。你可以不予以评判对与错,不予以寻找解决途径,却必须触及人的心灵。这是我们今后追求的地方。
李越:作家应该寻找特殊的视角,为读者提供理解生活与世界的新的途径。对于写作来说,既要贴近生活又不要过于贴近,如果过分贴近与拘泥于现实,无法拉开距离,则会永远匍匐于生活的地面。最好的作品是异化的呈现,孤独;太过于现实化影响作品深度,少了尖锐。
孙海义(市作协诗歌创委会副主任,岱山作协副主席):群岛女性小小说创作的风格虽各有特色,但总体上文字语言比较平常,没有给人耳目一新的亮点。谋篇布局方面相对老套。像《英雄》这样能长久且深入地感动读者的精品,目前在数量上还是欠缺了些。当一个创作的群体形成后,既要保持群体的一种共性,又要保留个体之间的差异性;既要有群体的质量,又要有个体上的质量,这样才会有更久的生命力。
郑剑峰:小小说能被一般读者迅速阅读即时消化,因为它具备大众化、平民化的智慧与精神。它直接切入普通人最为关心的生活层面的现实,以平民化的立场、视角和行文策略、叙事方式,满足一般读者的阅读需要,调剂和充实他们的精神需求。这就是小小说的智慧和精神。
苗红年:其实,文章人人会写,但真正的作品体现是一种价值观,我们应从世俗的生活中找到与文字的对接,让阅者从心灵深处波澜微起。“群岛”的女性写作出还远未到功成名就、怡然自得之时。那种主题先行、字数有限、思考不足的写作模式多少制约了女性作家的创作高度,希望将文字的韧性度张扬得更肆意些,目标更远大些。
许成国:远山起初的散文带着古典诗歌的气质,作品显得清丽脱俗,也隽永典雅。现在,她的创作也从内心的抒写更多地转向关注现实,从东方女性的多愁易感转向对现代生活的漫步与体验,多了一种与这个活生生的世界之间的张力。这是一种值得期待的现象。
李国平(市作协副主席、岱山县作协主席):好的文字一如作者的内心,阳光而朗照,让读者感悟到自己的封闭与沉默,让读者在沉默和悲伤的时候多一点和风与细雨,少一些无力和虚弱。这是作为一个作家对美的感悟,也是一个作家的时代责任。我相信悠燕能开拓自己的创作视野,从人物与时代的连接点中找到深处的根,从人与人之间的纠结中寻思属于历史的灵魂,自然地连接起一座由生活到心灵的桥梁。
来其:小小说作为一种特定的文学体裁,不可能把复杂冗长的故事情节作为叙事主体,也不可能把人物的生活和精神世界进行全面的描摹,小小说就是这样进行着一种极有限度的叙事。四位女作者风格多样,在舟山的文学园地里散发出别样的花香,并在拓展舟山文学的影响方面,发挥了不可小觑的作用。期待着她们创作出更多更美的作品来,为文学的持续发展保持一种绵长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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