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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评论

大海是我们永远歌唱不尽的主题

                
                            文/陈桂珍
收到国平先生寄来的诗集《潮水奏鸣曲》,还来不及全部读完,内心的欣喜与钦佩已经油然而生。作为生在海边,长在海边的舟山人,可以说大海是我们成长的摇篮,是激发我们创作冲动和创作灵感的源泉。大海这片奇特的水域为诗人们提供了丰富的养料和难以穷尽的想象力。《潮水奏鸣曲》作为群岛诗群海洋诗歌的一个团体展示,又一次让我看到了岱山诗人的诗歌创作实力。这些诗歌书写并镌刻了诗人们对大海和家园的深情礼赞,对生命的本真和人性光芒的深深思考,它们就像诗人们亲手垒建的诺亚方舟,航行在广袤的诗歌世界,让我仿佛听到了大海的涛声,闻到了大海的气息,强烈地感受到了诗人们对大海的热爱以及豁达大气灵动深邃的审美情趣和艺术魅力。
     我们说诗歌就是一种语言艺术,群岛诗歌似乎更注重其语言的形象性和生动性,生活在群岛,与大海相关的所有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都可以进入诗人们的诗歌意象中,比如岛屿、浪涛、海水、潮汐、礁石、船、锚、舵、帆、台风、渔民、渔村、渔火、鱼、盐……等等,这些意象在群岛诗歌中可以说是俯拾即是随处可见。但是,诗人们并没有对瞬息万变的生活作客观的死板模拟,也不是对流动的审美情思作凝固的僵化的处理,而是以富于动态美感的语言作具体生动的描绘。比如国平“那十颗海星醒在书房的玻璃上”《给海找个有力的动词》、“一根缆绳,就有一寸寸的思念裹在里面”《简单的场景》、“从波涛里打捞一朵‘蔷薇’”《台风即将来临》、“生活明朗象某本书的扉页”《小岙渔村》。这里面“醒”“裹”和“打捞”“明朗”就用得十分巧妙,让我们看到了一种动态的美感。这里的“蔷薇”是打了引号的,蔷薇的花语是爱情和爱的思念,诗人在台风即将来临的时刻,“从波涛里打捞一朵‘蔷薇’”,意象与意象之间用动词连接,非常生动。比如海义的“我用波浪喂养我的诗歌”《青草一样闪亮的海》、“无法拧干着蓝布衣的东沙…把波浪再次披在东沙的肩上”《久远的东沙角》、“我要把一颗洁白的灵魂安置/深入骨骼/触摸凡间的快乐”《盐》。这里诗人通过“喂养”、“拧干”、“披”、“安置”、“触摸”这些动词,将自己的生活感受通过拟人化的手段表现出来,让读者可以通过想象获得历历在目的视觉效果,体现了诗歌语言的意象美。
除了诗歌语言的意象美,群岛诗歌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语言的跳跃美。语言作为传递信息、表达思想、沟通感情的工具,它在诗歌中的运用倾向于语义和语境。比如厉敏的“这是另一种天空/因此时间毫无方向/天空的能见度很低/   
梭子蟹就是这样进出或者飞翔……梭子蟹相互用泡沫的语言呼唤童贞不再是一种洞穴”《梭子蟹》。诗人在“天空”“方向”“梭子蟹”“泡沫”“洞穴”这些意象与意象之间给读者留下了自由联想的余地,诗句之内、诗行之间不再是平铺直叙的散文式写法,使得语势跳跃洒脱,犹如天马行空给人以丰富的想象。比如李越在《睡眠中的水手》中这样写“杯子走来走去/石钟嘀嗒/唱一支古旧的歌”、《哀歌与献辞》里“那坐在海岸上的钓者已等了一百年/依旧两手空空/在他背后展开一片荒凉山岗/波浪将村庄抛过去又抛过来/大路上盲眼歌手被阴影死死缠住”。 这里“杯子走来走去” 属于句式巧构,词性活用,“钓者等了一百年/依然两手空空”可以说是义有多解,并非是位真的钓者。诗人崇尚语言的省略和跳跃,在意象之间既语词截断,又语义衔接,展示了欲断还连、欲连还断的语言表现技巧。
    群岛诗歌还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是它所拥有的时代性,我认为,一个诗歌群体要真正被社会所承认,除了它所必须具有的审美理想之外,还需要体现它的时代精神。我想在时代精神方面,群岛诗歌已经作出了探索。比如孙海义的“一些沉思留给转向的南风/再看大海/不见点点渔歌/季节的表情在反向中真实……临水的东沙难觅大黄鱼的踪迹/总有一些行为/是无法弥补的过错”《久远的东沙角》。“这是我的波浪家园/世上最活跃的土壤……这个年代已不能离开海洋的飞跃”《我的波浪家园》。厉敏的“鱼站在废墟上幻想/忽然洞悉了生命的含义/活着不过是瞬间的幸福/这条鱼又一次从我眼前闪过”。吴常良的“我明白有些日子无法回避/生命的陷落也许在一刹那间……岱衢洋的水是黄的/即使在深秋的夜里也是黄的/黄得让人心疼”《永远的岱衢洋》。苗红年的“这抛在沙滩上的鱼骸/谁能保证它会突然张口/用狰狞的笑/让世界呈上一张漏洞百出的供词”。郑复友的“假如港口只有一个/那唯一/就是墓碑耸立的死亡”《洛华岛》等等。 群岛诗人的很多诗歌都关注到了我们所生存的环境,他们站在时代的前列,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和强烈的悲悯情怀去感受时代的风云变幻,他们已经从小我表达中解脱出来,走向承载人性和历史的责任区,较好地表达了诗人们对现实和生存环境强烈的忧患意识以及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反思。
    另外,群岛诗歌语言中的音乐美也是它的特点。英国诗人柯勒律治说:“在灵魂中没有音乐的人,绝不能成为真正的诗人。”可以说,诗歌是蕴蓄于文字中的音乐。比如李国平的“我们推辞不掉黑鲨的邀请/如果漂流瓶装满了颂辞/大海,我这一生只能在你的身上去逃避/所有罪恶,在上帝愿意恩赐的经历里/让鱼群空掷了多少咆哮的声音”《一个人的海滩》。厉敏的“那片古老的水域呀……那些像旗帜一样飘来飘去/像星星一样闪烁的伙伴呢……这命运的流水啊/为什么让我独自流浪/等我苍老了返回故乡/等待我的是一片寂寞的废墟”《一条记忆中的鱼》。李越的“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何处是你的绝壁,你辛苦的建筑/灵魂的炼炉/你一半火热,一半冰冷/纯净是焚烧的闪电/冷漠是哑默的鱼类”《从魔鹰谷望海》。这里诗人的感情律动所形成的内在韵律,使诗歌在音韵和节奏上形成一种微妙的含着感情波纹的音乐曲线。我们说现代诗歌虽然不必像古体诗歌那样严格和规范地安排平仄和音韵,但是诗歌的节奏并非杜撰,好的诗歌一定在注意其语言内在的绘画美的同时,也注意其语言内在的音乐美,它能够使情感表达曲折尽意,语言情韵自然抑扬。
       可以说群岛诗歌在艺术表现上是各有特色,古云文如其人,诗歌也一样,在我看来,李越的诗歌飘逸灵动深邃,厉敏的诗歌内敛冷静,李国平的诗歌朦胧浪漫,孙海义的诗歌质朴热烈,朱涛的诗歌激越透明……群岛诗歌借助联想的翅膀使语言飞翔,使感情澎湃,使灵魂跳跃,仿佛给我留下了一杯无与伦比的美酒。
(刊于2012年6月23日《舟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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