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底色与现代新质的结合
——赵悠燕微型小说述评
在微型小说作家群里,很多人采取写实的笔法,善于用生活的样子来表现生活,或着重描写人物,或着重陈述情节,或强调小说中的人性,或强调作品的文学性,其创作也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这是“再现”,舟山的赵悠燕采用写实的笔法,其微型小说也是相当成功的。
赵悠燕创作成果斐然可观,迄今已在《百花园》、《小说月刊》、《天津文学》、《飞天》、《短小说》、《羊城晚报》、《青年博览》、《新世纪文学选刊》等全国几十家报刊发表微型小说数百余篇,其中部分作品被《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文学报·微型小说选报》等报刊转载,并被选入《中国年度小小说》、《中学生最喜欢的锐利小小说》、《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小小说精选》、《值得中学生收藏的100篇小小说》、《中国微型小说年选》、《名家精品微型小说排行榜》等各种选本,曾在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中获奖,著有微型小说集《烟情迷漫》,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
逼近生活的原汁原味的写作,善于把有意味的文学叙事和日常生活叙事相融合,为人们提供了观照社会人生和海岛民间人物生存状态的一扇窗户,这是赵悠燕创作微型小说的一大特色。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特别是海岛的兄弟姐妹,赵悠燕抱有天然的爱心和同情心,即使是描写人间的幽暗和生活的变化,她也是站在人性美的立场上,充满着人文情怀,用温情来打动读者的心灵,具有原生态般的生命质感。《梦里有你》抓住生活中人性的闪光,加以渲染和开掘,巧妙布局,于平淡中呈现出一种悠长的意味来。两个儿时的朋友罗威和李台阳,10多年没有联系。李台阳依然贫贱,而罗威已是白领,且刚升了职。李台阳突然来看望罗威,带来罗威儿时爱吃的鱼子干。罗威以为李台阳有事相求,殊不知李台阳是因为在梦中看见罗威患重病,才特地赶来看望的。贫贱者涥朴的品性和美好的人性令人动容。《孝治》中,儿子为表孝心,卖房为身患绝症的父亲治病,以为这样就对娘对父对村里人都交代得过去了,凸显了普通人的生存和精神的困厄。《较劲》故事完整,叙事简约,人物形象鲜明生动,尤其在揭示主人公处于人生低谷中的心理状态时入木三分。主人公“闭着眼睛向前游去。这是,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呼喊声,凝神一听,似是母亲在喊他的小名……”这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使情节峰回路转。与其说主人公在于海浪的较劲中开始勇往直前,不如说在于人生的险风恶浪中战胜了颓败。《夏天的西瓜》中,父亲应儿子所求买来一只西瓜。夫妻俩看儿子吃得开心,丈夫刨下西瓜肉给妻子吃,又将瓜皮腌了当菜吃,自己却一口也没有吃。就这么一件小事,尽显底层人生活的艰辛,托出了作家为底层写作的人文关怀。赵悠燕还擅长通过人物的性格变化或人际关系的变化,折射社会风气的变化,拷问人性的变异。《船渡》中老艄公摆义渡,从不收钱,善良涥朴,但若干年后老艄公的孙子摆渡却为钱与人打架,让人感叹金钱至上的风已吹到小小的渡船里,让人感叹传统美德的失落。《是谁偷走了我的语言》中的龙誉,从小就爱说话,11岁被人誉为叽叽喳喳的“小麻雀”,23岁因驳斥经理而被辞退。因说话太多而受的挫折多了,于是他就变得沉默寡言,甚至面对亲娘也无话可说了。赵悠燕用简练的文字叙述人物的变化,用质朴的素材让人心动而沉醉,用白描的语言趋于流畅,用纯客观的叙述让人咀嚼与体味,而作家的主观意向隐藏在字里行间。
女作家赵悠燕的微型小说在女性写作世界里,颇为引人注目。她长于对生活的思考,长于自我情感律动的内省,在捕捉复杂细致的内心体验方面,表现出了女性特有的敏感、细腻和对唯美的追求。赵悠燕的作品大都是至情至性之作,率真而又包含着深挚的情怀,有唯美主义的倾向。她的作品大都取材于自己生活的海岛,这也有利于她用柔美、含蓄和诗化的语言来创造一个清澈纯净的意境。在局部描写中,诗意盎然,在整体布局上,人与大海和谐一体。情中有景,景中有情,充满诗情画意,给人以美的享受。《惠菊出嫁》中对海岛婚俗的描写十分优美:“惠菊坐在屋内,两支喜庆的蜡烛火苗不断的往上蹿,还欢快的随风腾挪跳跃。墙角边,颈上挂着红布条的大公鸡抖动着红冠子,不时咯咯叫几声,还伸出爪子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搔几下。”人物和坏境有一种纯情美和脱俗美,这种美在整个婚姻悲剧中起到对比作用。当新郎在海上遇到风暴死去后,惠菊在“泪眼朦胧中,见一个人手扶一根毛竹,面对大海不断地摇晃着,顶梢上的萝筐里正是那只陪她度过洞房的公鸡”。文中对公鸡的描写细致逼真,与惠菊的情感活动交织在一起,令人荡气回肠,极具震撼力。《蓝绸伞》中对伞的描写也十分细腻而生动。《蓝绸伞》是一篇写夫妻情感生活的作品,妻子在一个宴会上发现自己的蓝绸伞被另一个女人拿去,而剩下的蓝绸伞少了一个补丁。这个细节是小说的内核,把妻子的细心与机智、丈夫的背叛与自负、情人的大胆与疏忽,表现得淋漓尽致,使人物关系发生突然转变,又极好的刻画了人物。整个作品叙述细致绵密,冷静平和,又有突然的转折和变换。语言优美、细腻,给作品增添了诗意美。
赵悠燕的微型小说有着鲜明的个性,选材上多为海岛的世俗生活,文字描写柔美婉约,细节刻画缠绵而感人,满漾着凄美的情调,这些造就了给人艺术享受的诗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