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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岛评论

走在陌生化写作的路上


 
     为推动群岛文学创作,培养和扶植文学新荷,日前,舟山市作家协会、舟山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海中洲》杂志社与岱山县作家协会联合举行了“群岛女性写作研讨会”,对岱山四位女作家李慧慧、王兰飞、徐琦瑶、是枝的作品进行了深度解读与批评,同时就当下女性海洋散文创作的现状特别是陌生化写作的特点、方式,以及海洋散文的未来趋势等展开了热烈的交流。现把研讨会内容摘要如下,以飨读者。
 
      一、海与岛的真诚歌者
     大海赋予人以灵性,也给予女作家们以母性。如果说大海是一首澎湃的歌,那么女作家们就是这个交响乐中孤独的歌者。
     倪浓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浙江海洋大学教授)认为王兰飞的作品,“是一个身在渔村、心在渔村、爱在渔村的人写的渔村渔民作品,是骨子里流淌着鱼腥味的海洋文学。她书写着渔村,成为渔村和渔民真诚的歌者”,“《海风袭来》《码头晃荡》《老公和他的船里人》以及两篇《渔村轶事》小说等,都逼真地几乎是原生态地写出了渔民和渔村那个独特的生活和精神世界。这是任何站在海边进行远距离书写的人所无法达到的现场深度。”
      厉敏(舟山市作协散文创委会主任)认为李慧慧的散文“往往在冷静、平实的叙述中,蕴含着丰富的情感因素”,“她的散文中,没有大喜大悲的情节跌宕,没有浓重炫目的情感抒写;有的只是温婉平和的情景叙述,从容悠淡的心理诠释。”
      李越(市作协副主席、浙江海洋大学教授)认为徐琦瑶作品中的人物和生活“大多显得沉重,痛苦,也极为粗砺。她不净化生活,更不美化生活,而是直逼生存真相,但她并未被这种生活压倒而难以自拔,她的精神是向上飞升的,她始终昂着头,要从生活的泥沼中突围出来,眺望广阔的天空、蔚蓝的大海,始终怀着善意和悲悯,散发的是热烈浮沉的爱,这使她的作品拥有了强烈的主题意识,也是感动人的核心要素。” 他认为这种写作情怀“对写作者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爱,所以悲悯,因为爱和悲悯,所以有了对生活赐与的一切的包容、理解和感恩”。
但女作家们所书写的这一曲曲海之歌,并不是虚空浮泛的,而是出自于她们内心里对于自然、对于生命的思考,而且这种思考带着深深的隐痛,一如孕育之分娩,抵达对生命底色的感悟。
     石林(《海中洲》执行主编)认为,“王兰飞笔下的长涂岛、长涂江、老街、船厂里,没有做作成份,除了自然、平静、诗意之外,更多是简陋、苦难和贫乏,渔民与大海的争斗,砖窑厂里的苦难,小岛的荒芜”“学校撤离、医院撤离、邮电局撤离、信用社撤离……小小麻雀里的五脏器官都挖走了,仿佛一夜之间,小渔村从一个丰满笑吟的少妇变成了沧桑干枯的老太婆”“这是王兰飞对生活四十年长涂岛的真实而独特的自我体验,是一种浸入骨子里的乡土体验,我以为这才是乡土散文真正的力量所在。”
     许成国(舟山市作协文学评论委副主任、岱山县作协副主席)认为“徐琦瑶的作品更有一种与别的作家不一样的观察视角与写作抵达”,“这不仅仅是因为人物的命运与轨迹,更是因为琦瑶写作时的着力点。这个着力点,琦瑶挖掘得比较深。”琦瑶的《弹涂鱼》一文“真实面对当下城乡发展由此带来的变异状态,深刻反映了在大海不断退缩、岛屿不断孤寂、城市不断扩张背景下人与海不断分离、对立的现实,深切表达了‘人与海的缘分开始逐渐异化,断裂’这一主题”,而“这种对海岛、对当下社会变迁的深层次思考并加以自然呈现”,“是高出一般作家的观察与态度的”“这种对海岛、对人的命运以及岛与人之间相互关系的深一度思考,让她的作品脱离了一种平面、一种浮泛而多了一种立体、多维的聚焦。”
来其(市文联副主席、市作协主席)认为,王兰飞《渔村里的房子》“写到了渔民积一生之财富与精力,造起了一幢楼房,这楼房不仅是他要住一辈子的,也打算子子孙孙继续住,可以说这楼房寄托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全部希望,可当楼房造好后,先是他的子孙不在这楼房里住了,接着他自己也想离开它去城里。这种个体的经历是具有代表性的,如果能够淋漓尽致地演泽出这一过程中作为个体的心路历程,那也就写出了一个小岛一段令人震撼的变迁史。”
       王幼海(省作协会员)认为诗歌中的是枝是“一个言说者,一个空间的创造者”,“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抽屉深藏起来的私人之物’‘一个独立个体的密语’”,“她的诗多数是向内的,多数都是关注自我情感的体验,并与客观现实进行着隐秘的对话。她善于抓住体内的每一次情感涌动,并且附加于感知的事物与场景中,把一个不可言说的情绪或勾起的一次经历,转化为一个潮湿而忧郁的叙述空间”,是枝“用诗歌构建了一座孤独而忧郁的自我城堡,她反复吟呻着心底最为隐秘的情感,并沉浸其中”。
 
     二、以原生态书写地域之魂
      四位女作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海岛人,相伴于海,相亲于岛,但她们又以各自的经历触摸到海的气息、岛的肌理,并将这种感受倾注于笔端。
     倪浓水认为“渔村或岛,就是王兰飞的‘文学母地’”,一如“福克纳的邮票之乡,川端康成的雪国孤岛,沈从文的边城,王安忆的上海弄堂,以及我们舟山作家花如掌灯的赤壁坎,都是同一种书写”。他认为“《古铜色》和《那条通往海口的路》是解开王兰飞文学世界的两把钥匙。前面一把钥匙解开了她对寻常生活进行文学化提炼的角度和深度,后面一把钥匙解开了她对于渔村生活从容面对安于天命的的理性化态度”,“古铜色是渔民的本色,是渔村的本色,也是王兰飞艺术生命的底色。”
      马鲁纤(《海中洲》副主编)认为李慧慧“散文中爱写时代和生活‘遗迹’,兼之具备了对‘往昔’的留恋和对‘当下’的批判。” 这种“留恋”和“批判”,她认为有三类,“一类是记录乡村迈向城镇化过程中的隐痛。在《我家在摩心山脚下》中作者怀念逝去的祠堂、老屋。祠堂是乡村公共秩序的象征,而老屋是私人空间的代表,两者相加几乎可作整个乡村文明的指代。尽管作者以温馨轻松的回忆片段来,但无法掩盖令人感伤的事实。乡土文明的躯壳依然存在,而撑起乡土文学美学格局的所有一切都在消失中。” 另一类是“城镇化对乡村价值观不动声色的侵蚀”,像《海岛姑娘不会游泳》“是从城市本位来讲述对海岛的刻板印象,从中学时代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既定认知开始,在多年以后杭州同学亲临岱山的见闻中达到了高潮,借同学之口说出‘跟我们城市差不多啊’”。再一类是“身居本土的我们与乡土文化的联系早已被城市文明隔断”。
      厉敏认为,李慧慧“往往从现实的眼光出发,在对客观的场景进行描述中,采用反复回放的方式,在新旧对比中捡拾记忆的碎片,从而表达时光易逝、往昔不再的叹惋和感伤。《我的家在磨心山脚下》《那一抹即将消失的颜色》等文,都采用了类似的写法。”
时下群岛女性作家对于社会和生活的观察是多面的而不是单线的,她们善于用现实的眼光观察故地,增加了文章的真实性、现场感,而她们笔下时空交错的今昔对照,在一种重回故地的亲切感中夹杂了一些恍若隔世、黄鹤已去的惆怅与失落。
      王幼海认为,“诗歌很大程度上是内心与现实之间的某些对抗性的隐喻行径,用此来达到某种和解,平衡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异。”作家们“不厌其烦地表达与书写,在自我的精神世界中创立属于自己的隐秘的写作空间,或许它就有这么一种疗效,它是幽暗生活中的一道小小的光亮,悲怆中的挣脱。在是枝身上,我更加确认了这种可能。” “因为写诗就是为了制造一剂生活的良药”。
     李越认为,“对生活对人生,琦瑶总是用低姿态去观察和感受,一点也不张扬,自以为是,而是谦卑,平常心,和笔下的人物一样都是普通人,都过平凡的生活,因而作者表达的思想情感也是极为朴素真实的,或者说她是将自己融入到更多的普通人之中,不孤芳自赏,也不倾吐一己的孤独寂寞,对女作者而言,我以为这一点非常难得。”
 
      三、女性笔触的有色有姿有味
     研讨会上,大家对时下群岛女性创作的多样性表达出认同,比如散文创作,大多有解不开的“美文”情结,追求语言精致,意象精美,为诗和远方的浅酌低唱,为爱和感伤吟咏不止。但在浪花飞溅的景象中,陌生化写作越来越为群岛散文创作所坚持,并显示出明显的个性化特色,这无疑为海洋散文创作注入了一种新的活力,尽管这种坚持与努力是不自觉的。
     来其说:“王兰飞的散文,在我看来最有价值的,是她的陌生化叙事方式。……王兰飞写渔村,可能不像我们那样基于一种经验判断,她的血肉是与渔村联在一起的。所以我们所感受到的‘陌生化’,其实也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渔村,给予她的最真实的‘本相’,许多生活细节和感受,只有她才能拥有,无论是《海风袭来》中的渔村爱情故事,还是《老公和他的船里人》所写的生活场景,都给我们这样的感觉。”
    石林认为“王兰飞这种陌生化的效果能给人带来感官上的冲击,促使人们重新审视自己在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事物,去追寻艺术品背后想传达的意义。而艺术家正是利用这种陌生化的艺术加工,彰显描述主体的特点,表达自己所想表达的。”
    许成国认为,“琦瑶的笔触不是单一的、直线的,而是多维度的、多层面的。这种多视角的观察与叙写,显出丰富、饱满而不单薄、干瘦的内涵来。她的语言表述也是非俗套的,带着一种粗粝,就像礁石上的藤壶,带着棱角,那道肉汁、那股滋味却鲜美得烫嘴。”“在素材安排上,或者说结构组合上,琦瑶的散文不是单簧管、萨克斯,也不是二胡独奏、长笛独奏,而是一个多声部的合奏,她将与主题有关的事与人交汇在一起,将作品的主题打亮。”
     来其认为,“徐琦瑶创作的最大潜力,在于她能够把很寻常的生活写得妙趣横生。比如《潮涌云生》中的一颗药丸,《带着母亲去看海》中写母亲在上海看高楼那一段,等等,类似这样的生活细节都写得非常出色甚至传神。我觉得徐琦瑶非常适合写生活散文,她可以把最寻常的生活写得与众不同。”
古岸(舟山市作协理事)认为,“舟山女诗人中写叙事诗的不多,很多人都不愿意写,是枝作了很好的尝试。句式上作了拓展,用了口语。《我想给遥远的冯小闹打个电话》,题目不伤感,内容还是伤感。但在这伤感里,我读出了是枝青春的气息。口语也很干净,情绪到位。……好诗句应该直接而又柔韧,应该简单而又内涵。可喜的是,是枝的诗不单单是一种,还有努力的尝试与方向,并取得了很好效果。”
      马鲁纤认为,李慧慧的散文作品“植根海岛乡村,描摹人间琐事,情景质朴,情绪蕴藉,形成了‘枯淡’的审美风格”,而“支撑在文辞背后的是她真挚而充沛的情感,这种看似矛盾的形与质,也恰恰符合司    空图推崇的诗性之美——韵外之致,味外之旨”。
      厉敏认为“慧慧散文结构的处理比较灵活,这可能得益于她从小说写作中汲取的技巧。如开头就有议论开  头、对话开头、引述资料开头、描述开头等,不拘一格,富有变化。她的散文往往以‘我’的视角来观察和回忆,显得真实而亲切,行文中的提问、对话或引述资料,或联想对比等,使文章摇曳多姿”。
     来其认为“李慧慧的散文已经写得很圆润了”“她的文体感已经很强”“她对散文‘形散实不散’的理解和运用,已使她形成了自己的一种叙述方式,能从‘一点’很自然地延伸出‘无数点’来,放得开也收得拢。这种叙述方式,成就了她目前一些成功之作,最典型的是那篇《那一抹即将消失的颜色》。”
 
 
                                                                                                      (本文由徐琦瑶、许成国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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