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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梅森诗歌的语言

                                        略谈梅森诗歌的语言

                                              王幼海
                                    
        毫无疑问,作为鱼山文学社成员的梅森是具备诗人潜质的,尽管他给我的这些诗作仍缺乏清晰的走向与诗歌语言的整体操控力,但他那不动声色的叙述能力与对事物良好的感知力,还有文字间内在的气质还是值得肯定的,这些都是一个诗人所必须具备的,我想他只需继续努力,一定会有更加出色的表现。
       这里让我们结合现代诗歌语言的特点来谈谈他诗歌语言的亮点。从他发来的诗作中,不乏一些沉闷、繁杂的诗句,有些往往是多余的、草率的,断句的处理上还需要仔细斟酌,部分诗作表达的整体性还待进一步加强,但他诗的情绪与节奏感、敏感度仍相当不错。值得称道的是有很多语言都能让你眼睛一亮,具备现代诗歌语言所需的各项要素特征。比如:在《黄昏之时》中,他这样说“人影涣散,我盗来的黄昏短暂”、“一匹受惊的马还会不会止于缰锁/长青的树,会不会有死亡的颜色”;《六月永存》中他说“有些事,在他举止顿灭的香烟里燃烧”;在《晨曦之中》中:“一个被绊倒的影子扶助我”。这里的“盗”、“止于缰锁”、“死亡的颜色”、“燃烧”、“影子扶助我”,词语原有的内涵已发生变异,连同它们相结合的词语的表意功能已消弱或改变,重要的在于语言的意味,在于诗人内心世界的呈现。这里的那个“盗”字,原是用在物体上,现在被诗人用在了“黄昏”上,展现诗人对“黄昏景象”的流恋与不舍之情;“止于缰锁”可以看作是“被缰绳牵引着”的变异,突显着诗歌语言的新颖性;而“死亡的颜色”看似有种搭配不当的感觉,死亡会有颜色吗?但恰恰是这种破坏式的搭配,造就了特殊的语言与意味,产生了独特的效果;“有些事”却被用来“燃烧”,词语属性的改变,更表现出人物对过往事件保有的那种浓重的情绪感……。这样的例子在他的诗中还有很多。用雷内·韦勒克的说法:“诗是一种强加给日常语言的有组织的破坏”,这是现代诗歌语言的一个“变异性”特点,在梅森的诗歌中已经用运的相当自如。的确,如果诗歌的语言只是日常的语言,那诗歌的“诗味”与独特性就大大减弱,正是由于这一破坏,给诗的语言增加了“突兀”与奇特的效果,产生独特的魅力。
        我们再看,梅森的部分诗歌语言已具备了那种优秀的写意性,这也是现代诗歌语言的另一个特点。这个写意性指的就是:诗歌语言不求科学、准确的客观描述,只求形似、神似、表情达意的传神,准确地传导那个“意”,并带着浓郁的主观情绪。换句话说就是:“语言需经过感情的浸泡与发酵,不在于直接的白描”。梅森在《黄昏之时》中这样写道:“玉簪花开了,那么偶然/像是一道命令”、“一株狗尾草,晃啊晃,仿佛是日子的钟表”,在《被搁浅的时光》中说“我多想给这场寒,陈辞/舀去我一开始就长霉的米缸”、“在雨中,我们变得脆弱,严冬的骨头开始断裂/河水松动,山川呼吸,一只百灵鸟低伏”,还有在《六月永存》中说“当它们回望,我们是陌生而没有翅膀的鸟/窗上还有雨水椭圆的哭渍”、“事物都有轮廓显露的样子/好像那么多顺流的河,那么多教训”。这里的玉簪花开,像一道命令,前部分是写实,后部分是写意,它不是具体的什么命令,是那种诗人看到花开时印入自身内心中的那种美好的愿望与行径,借以物象非常隐蔽地表达出来,如此,语言的艺术感染力就油然而生。而狗尾草的晃动,仿佛是日子的钟表,这里用实景与时间相交融,写出那种时间仓促流逝中诗人踌躇的内心。“我多想给这场寒,陈辞/舀去我一开始就长霉的米缸”,这句诗从字面上看是在写这场大寒、长霉的米缸,具体的实物,实则的意味浓郁,是写诗人多么想挽回这些往时光中未能挽回或失去的那种情系,那是语言与内心在经过感情浸泡与发酵之后,出色的展现,动情而独特,体现了现代诗歌语言的艺术质量与审美的感染力……。
         接下来我们再联系现代诗歌语言的一个“跳跃性”的特点,来说说梅森诗歌的语言。那么什么是诗歌语言的跳跃性呢?它就是语言之间省略前后之间过程,或抽去不必要的内外联系,故意留下空白,有时是诗的节奏所需,有时是表达的弹性所需,这样就形成了诗歌语言的跳跃。它不像散文需要准确地、按逻辑地叙述,诗歌往往是不按逻辑顺序,它是随着诗人的情感节奏由一个事物跳到另一个事物,而这些事物需具备一定的内在或外在联系,并由这些事物串起一道情感之线,由读者去无限的想象,达到诗歌一个多义、开阔的解读空间。往往诗歌语言的跳跃性与写意性是互为一体的,或者说相连的,因为写意性有时就要求抽取过程,需要转折、断裂,从不同事物中转变等。再来看看梅森的诗,上文中谈到的这一句:“人影涣散,我盗来的黄昏短暂”,在这一句中,前部分在写人影,后面忽然跳跃到“我盗来的黄昏短暂”,这就是典型的跳跃性,这其间诗人省略了其中内心情绪的过渡,人影消散了,一些事特也会很快消失,从中作者联系到所看到的现实场景,面前的黄昏,这多么像黄昏一样短暂,表达出诗人对某些消逝的事物的流恋与不舍之情。再如在《黄昏之时》中“一匹受惊的马还会不会止于缰锁/长青的树,会不会有死亡的颜色”,前面写马会不会停留,后面却跳跃到了树会不会有死亡的颜色,马跟树完全是种毫不相关的事物。 这里上下两句从语言的表达中可以看出是并列关系,而不是递进或其他的关系,因此寻找两句共通或类同的特征是我们解读这类诗歌语言的很好的一个方法。两句内在共同的点都是在表达一种东西或情感会不会有忽然转变的可能,所以再结合上下文就可很好的理解了。在《六月永存》中有这样一句:“当它们回望,我们是陌生而没有翅膀的鸟/窗上还有雨水椭圆的哭渍”,前句写我们是没有翅膀的鸟,后句直接跳跃到窗上面雨水的痕迹,跳跃性更加的突兀,这里即有着诗的写意性又有着明显的跳跃特征,跟上面的跳跃不同,与前面不同,这里有着明显的情感递,前面我们可以理解成回望走来的路,我们多么像陌生人,很多东西在这里失去了,如同一只没有丢失了翅膀的鸟,后面诗人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情感,可以理解为:对此我们可能会在无助之时滴下忧伤的眼泪,进而以窗上的雨水的水渍来隐喻我们的悲伤。所以这里诗歌的跳跃是诗人留下的空白,由读者去展开想象,去补充,去解答它的可能性。这就是诗歌语言的魅力所在。这样的句子在他的诗作还有很多,这里不再作一一的举例举。
       总之,这就是梅森的诗歌语言给我的最大亮点,或许这也是任何一个诗人必需具备的语言技能。而我无意于谈论现代诗歌的语言特征,只是借此来说明梅森已具备了一个诗的潜质与语言能力,只需稍加努力,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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