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首页 > 作家茶馆 > 舟山地理 >

舟山地理

寻找舟山第一大天台宗寺院——华云寺遗址

 

 
                                  

  一、1050年前兴建的著名天台宗寺院

  历史上的衢山岛,清朝前称朐山,的确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岛屿,历史悠久,经济发达,文化兴盛。到了唐宋之时,已经是人居热闹的集镇,海上交通的站点,水路商贾的客栈,也是散淡旅人的隐居之处。而宗教也应时而兴。东亭寺、陈将军庙都在大唐之时已经兴盛。

  1050年前,翁洲的第一寺院祖印寺在朐山落成20年后,即后周显德七年,也就是960年,当时称作香兰寺的天台宗大寺院在衢山落成。

  后周是个短命的朝代,前后不过10年。而960年是这个朝代的最后一年。其实,建造这寺院的不是后周,而是吴越国。五代十国之时,吴越国是十国中的一个小国,在南方的江浙一带,“不被干戈,其人民幸福富庶安乐”。吴越的历代国王崇信佛教,大力支持佛教,因此江浙之境佛教兴盛,寺院如雨后春笋般兴建。就是这海岛朐山在后晋五年(940年)就建造了后来赐名为祖印寺的寺院。而948年正月五,吴越国第五个国王钱弘俶(归宋后因避讳宋太祖父名而为钱椒)即位,他励精图治,并大力弘扬佛教。在境内广种福田,建造佛塔无数,最为著名的为雷峰塔、梵天寺塔和灵隐寺经幢,还有六和塔和保俶塔。

  钱弘俶任台州刺史时,经常听天台德韶禅师说禅。有一天,天台德韶预告他将成为国王,并叫他速回杭州,使他有机会登上国王宝座。钱弘俶继位为吴越王的第二年,就派遣使者迎请天台德韶至杭州,礼为国师。天台德韶请钱弘俶派使者到朝鲜誊抄由新罗抄写会昌法难已毁的天台宗典籍,带回国内传教,使曾经在唐武宗的“会昌灭佛”时遭受重大打击的天台宗在南方特别是浙江中兴,并与禅宗相互融合。在这个时期建造的衢山“香兰寺”自然属于天台教寺。

  何以初名为“香兰”,凌金祚先生分析“当缘于朐山多‘香兰’。据地方志记载,舟山多兰蕙,不但数量巨、品种多,而且花形奇特,其香诱人。 ”“华云寺初建于朐山兰蕙之乡,其地蓝天白云,林木葱郁,幽谷飘香,君子之花盛开,禅寺赋名‘香兰’,表达了文人墨客与众居士对圣寺的崇尚、雅爱之情。也许‘香兰’与佛教有缘……”

  而到了宋治平元年香兰寺改赐为“空王寺”。凌先生认为“大衢华云寺旧‘空王寺’,其‘空王’所指,当是‘空王佛’”,“‘空王佛’之所以令人崇拜、教人着迷,一来‘空王佛’是今世佛祖释迦牟尼与阿弥陀佛的祖师,二来‘空王佛’与普陀山‘观音菩萨’一样,是中外文化融合,圣像形象汉化,被视为本土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尤其是‘空王’,在汉唐与赵宋时代,已被世人看作‘汉人成佛的包塑真容’。 ”这是很有意味的解说。

  “华云寺”到宋时有了新的发展。相关地方志更明确记载华云寺的发展规模,在宋宝庆年间,寺院拥有常住田地130亩,山440亩,而到了元代大德年间,常住田就有319亩,地431亩,山490亩。寺院在不断的扩展兴盛之中,使之成为舟山天台宗的第一大寺院。那黄墙红瓦,飞檐翘角,大殿雄伟,晨钟暮鼓,在朐山上空鸣响,在江浙沿海传响……

                   二、宋高宗驻跸寺院赐名“华云”

  “华云寺”是在建炎三年受赐此名的。

  建炎三年是一个动乱的年代,对于在南京即位不久、民众依然称之为“小康王”的宋高宗赵构来说,更是风云迭起,危恶层现:内乱不断,兵变相缀;外患险峻,金人长驱直入,使他没有一天安分的日子,所以不可能安坐在朝廷里颁名赐额,扶持寺院。

  据说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十二月,宋高宗赵构被金元帅兀术追击至浙江。金人还是紧追不舍。宋高宗逃到宁波(明州),又遇部将作乱。平定了内乱,金军又追赶而至。赵构就急忙驾楼船逃到舟山。金兵追至定海。他就在紫微的“回峰寺”藏匿了几天。12月28日,宋高宗在兵荒马乱中驾楼船强渡岱山后沙洋,驻跸超果寺,晚上望见遥远的天空云层之上有天灯闪亮,云彩浮动,很是壮观。第二天在楼船上望见昨晚天灯闪亮处,正有群峰蔚起在白云之上,在那如莲花团团的白云中间,忽然一道亮光,显出白衣观音手持柳枝挥洒之像。赵构即俯身下拜,观音神像渐渐淡没,宋高宗即命楼船驶向那个方向,那儿正是衢山,那白云涌围的群峰正是观音山。御船驶进龙门口北岸停泊。上岸向北望见在山冈下树木掩映中露出寺院飞檐翘角,便又前往。这宋高宗赵构到了舟山一路驻跸之所都是寺院。定海遁隐紫皮岙山中的“里回峰寺”,在岱山夜宿超果寺。或许逃亡者的无助和侥幸心理,使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于冥冥之神。

  到得寺院近前,见那寺院果真壮观而有气势,有额曰“空王寺”。寺院和尚见有客上门,上前来请高宗进寺休息。高宗站在殿阶,见西南观音山云雾缭绕正是出发前船上所见情状,神奇无边。想起在空中见到的云雾中观音神像,先前压在心中的那一种忧郁忧愁似乎去了大半,心情舒展起来。入寺焚香礼拜。寺院主持请皇上赐墨。他就情趣顿浓,正想试试多日未提的笔墨,就叫拿笔来。于是,笔墨呈上来。高宗提起笔来,觉得这“空王”两字不大合乎他的心意,可一下又想不出填什么好。正在沉思,好在为了洗清自己的名声、表达自己的忠诚而一路追到定海才赶上御船的李清照,在高宗身边提醒说,路上所见群山蔚起,云彩缤纷,应该是美好的预兆吧。高宗心有所启,点头一思,就运笔转锋,题写了“华云寺”三字。自此这寺就改名华云寺。

  自然这是一种传说。这“华云”两字,在佛经中常常出现,那是一种美好而清静之物的总称。繁花似锦美好无边,祥云缭绕吉庆一片。这是在世美好情景祥和圣洁之象。这个寓意也许与当时赵构皇帝心中的希望又十分切近。

  赵构皇帝最后终于在这大难之后回复了南宋的朝纲。那些他曾经驻跸的寺院自然也就更加兴盛。华云寺是舟山天台宗的名寺。民国《定海县志》就把华云寺列为衢山各寺院之首。

                      三、古寺在海禁中被毁?

  元代的《大德昌国州图志》指出:“华云寺在蓬莱乡之胊山。 ”“郡人迂斋楼公有跋语,石刻尚存。田三顷一十九亩,地四顷三十一亩,山四顷九十四亩。”可见这个寺院在元代还在发展。可是明朝洪武十九年(1386年),御笔一点,一道圣旨,舟山46岛3万多名居民被尽数迁往大陆。那只是统治者想消除作乱者的海上基地的一厢情愿,却要这么多百姓抛弃家园,背井离乡,去过流离失所的生活。原本已经生机勃勃的舟山,顿时被覆上了寒冬冰雪,打入地狱,进入荒芜人烟的原始境状。而300年后舟山的其他岛镇展复之时,衢山却依然还在这冷宫之中。直到清朝光绪六年(1880年)才得以展复。这近500年的时间,人为地隔断了历史的延续,时间留下了长长空白,历史断裂成了鸿沟,永远无法沟连,无法填补,无法衔接,无法畅通。民间疾痛,百姓苦难,与这古寺名刹一样伤心。

  这近500年的时间,海盗倭寇,拆抢搬拿,焚烧毁损,华云寺在凄厉中化为平地;这近500年的时间,冬寒夏暑,风霜刀剑,霹雳雷霆,山河变形,华云寺在沧桑中淹没;这近500年的时间,墙败石化,荆棘勃生,野草遍长,华云寺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得见不到一点踪迹。

  海禁深重的罪孽,这是舟山的伤痛,是衢山的伤痛,是华云寺永恒的伤痛……

  曾经是祖印寺的宋朝宫,没有毁掉,那是因为明清时期,岱衢洋大黄鱼作业,虽有禁令,渔人汛间汇聚岛斗,却是无法阻止,人烟时有,奉供时在,于是宋朝宫才能够延续下来。沉痛的是,后来在人类的所谓运动中又被拆毁了,人为的灾难是一种人性的灭绝,比自然的伤害更伤人心。

                   四、山野之间寻找华云寺遗址

  华云寺作为舟山第一大天台宗寺院,有着历史的记载。宋《宝庆昌国县志》称:“华云寺,县东北海中。旧名香兰。周显德七年(庚申,960年。后周恭宗柴宗训时)建,皇朝治平元年(甲辰,1064年。北宋英宗赵曙时)改赐‘空王’,建炎三年(己酉,1129年。南宋高宗赵构时)再赐今额。 ”光绪《定海厅志》、民国《定海县志》均有记载。可是祖印寺从衢山岛上搬迁而来,在定海昌国路雄踞;《大唐古程夫人墓志铭并序》从衢山出土,有拓片留传,还记下了东亭寺和陈将军庙的方位,多少给古老的历史一个佐证。然而,作为舟山天台宗第一大寺院的华云寺,虽然有历史的记载,却无具体的方位可考,《昌国县境图》上虽然表示了一个大概的方位,但是很笼统,区域太大,只能说是在下半衢山,或是衢山的中东部。于是总有一种寻找的渴望,一种发掘的痴想,郁结在心头。于是有时在古书堆中寻找,希望有蛛丝马迹;有时在电脑上面寻找,希望有旁证的印证。而很多有识人士如林斌先生等的探寻,更是一种激励和促进……

  新年回故乡,正月初六的下午,吃好饭,乘车匆匆赶到跟老刘约定的地点。老刘是衢山的一个老干部,退休以后热心于衢山的文史,搜集了大量的文史资料,且又能深入到基层,可谓是衢山的百事通。正月初五我去拜访他的时候,谈到华云寺,他说起了近来听说的一些情况,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决定要实地考察一番。

  茶园,是一个很别致的村名,大概是后来在此安居的人们,看到这一带野茶葳蕤,就取而名之吧。古来佛茶相通。这里也是寺院的理想之地,西是石柱湾,东为渔耕碗;背靠青山,南临大海;还有一片茶园。这也许是一种可能。只是如今这山上没有几棵茶树,山野上遍布直立的枯枝,如铁丝挺立,而绿色的灌木和挺拔的大树还是在蓬勃着春的意想。茶园村的负责人老周等几位知情者带着我们到了茶园山,在地头农人的指点下,在草丛中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小径,拨开茅草,躲开荆棘,一步步艰难地上去。终于到了下山腰,叫做茶园山坎头,这儿有一个小小的水库。水库面积大概三四百平方米。绿水悠悠,四周灌木杂草掩映,山峰蔚起。老周他们回忆,在1963年左右,茶园村在这山腰建造这个水库,在这里挖出了砖瓦、硕大的石磉子四五个,还有小一点的好几个,灰白色的。大的石磉子直径在60厘米以上,高在40厘米以上。磉子是古代建筑中承负立柱的石基,而这么大的石磉子就是大富大贵人家也用不起的,应该是大型建筑所用,庙宇寺宫殿、厅堂才需要这么大的。据此推测,这里应该有过大型的建筑。这一带应该可以看作《昌国全景图》中的下半衢山,衢山的中部偏东方位。那些大石磉子是否就是那寺院的大殿呢?如果不是,那么,这一带还有什么历史遗迹没有记载呢?

  下山路上,老刘问到那些石磉子去向,他们却说不上来了。距离挖掘出的时间已经有40多年,农村中造屋搬房,进行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时那些东西自然也就无人去好好保管。

  看来弥补历史缺失的工作越早做越好。时间在流逝,很多知情人会老去,很多的事物会在历史的风雨中消失,越早越有可能跟历史接近。如果延缓,如果不去寻找,这无疑也是一种人为的损失。所以相关部门应该联合热心人士,赶快来找寻那缺失的历史遗迹,弥补可以弥补的断缝。断裂的历史,需要弥补,那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像华云寺,作为舟山第一大天台宗的寺院,它的遗址找寻考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持续的多方面的考证分析。单靠个体的寻找,短期的兴趣是不可能得出可靠的结论的。应组织一定人员,从史料到实地遗物进行搜集和论证,让那一段历史重现光明。

  回到村口,很多老人都坐在村委会门前的凳子上晒太阳,老刘就向他们讲起华云寺,讲起石磉子,于是他们也七嘴八舌地说,一个说造水库时挖出很大瓦罐,一个说还有琉璃瓦,还有说挖出过石灰塑就的龙角……群众中有很多线索可以引用。深入群众和发动群众参与,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问起那些遗物,他们回答说不知去向。如果真的发动起来深入寻找,也许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可能就是一个大的发现……

  找寻,希望在更大范围内的持续深入……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