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机与叶宅
叶宅在永寿街与孝闻街交界的十字路口西北角,隔着永寿街,对面即是宁波民国时三大藏书楼之一的伏跗室。伏跗室临着孝闻街,是坐西朝东的房子,而叶宅是坐北朝南的。叶宅的中轴线上依次是门厅、前中后三进房屋,两侧厢房,组成一个四合院式院落。永寿街一带还有好些文物建筑,像万氏别第、屠尚书第、林宅、元戎第、赵叔孺故居,近来还有学者认证慈溪才子冯君木的回风堂还在宝兴巷,可见这一带的人文渊薮。单说叶宅的过去,《四明谈助》上记载:“林氏宅左有陈明府宅。陈明府谐,康熙辛酉副贡,官长乐知县。今其宅并地统售于上海令定海叶机建第。”陈明府的族孙陈旭峰先生还是《四明谈助》作者徐兆昺的老师。他是乾隆庚戌年的会魁,官做到国子监的助教,文章在京城名气很响,跟他学习的人很多,后因为眼睛疾病告老还乡。任月湖书院的院长。徐兆昺跟着他读书的时候,他在卢氏三桂厅教书,三桂厅池亭花竹,环境非常好。还与月船先生卢镐的讲舍相连。卢镐是全祖望先生的弟子。每个月两馆的学生都要以文会友,拿出别出心裁的文章。陈旭峰先生留有《杏本堂文稿》。
叶机(1764-1824),字宗藩,号莱山,岱山人。诸生出身。清嘉庆初,蔡牵率起义军攻占长涂等岛。清廷命定海总兵李长庚征剿蔡牵。叶机出资募集义勇,带领胞弟叶槐等下海和蔡牵作战。嘉庆十八年(1813),任上海县知县,在任上做过许多事,一是设“上海栖梳公局”,这是官办的慈善机构,嘉庆二十年(1815)的春天,风雪天寒,加上米价昂贵,上海出现了外来流民,没有职业的,饥寒交迫,饿死在路旁也很多。叶机看到以后立马命令同仁局董事兴办栖流公局,要求把城中贫病流民都送往栖流公局,安置好流民。二是在嘉庆二十四年又重建了上海药皇庙,叶县令亲自撰文《上海药皇庙碑记》并书写。
道光元年(1821),叶机升高邮知州。高邮州地势低洼,常患水灾。叶机倡导居民筑河堤,疏导湖水入江,水患稍宁。叶机的《洩湖水入江议》,就是针对高邮水患的。高邮至范堤各闸二百里,堤外至海二百余里,坝水下注堤内之河已淤阻,堤外之古河王巷也已淤塞,均不能入海。叶机亲自访问了当地的百姓,百姓们反映,说高邮坝开闸放水流一个月都不能流到堤下的串场河,而且许多老百姓为了防水患,自己出钱围筑地基,田圩,这样自扫门前雪的做法,水流起来更曲曲折折,排泄力度很差。叶机思考了很久,想先把水导入江,再由江入海,把年久淤积的河道挖深,水都回归正道,这样水不会滞留在地面。又主持修理珠湖书院和育婴堂等。道光三年,调任海州直隶州知州。次年,在去海州途中病逝。叶机尚武能文,著有《海天吟》、《藤花集》、《珠湖诗草》等。长子叶熊,授直隶保定知县,著有《蓉州诗抄》。三子叶炯,任四川合江、崇庆、资阳等州县官吏,著有《惜阴草堂》等。
龚自珍先生有一篇《书叶机》,文章开头第一句即为“鄞人叶机者,可谓异材也”,后面记载了叶机的故事,说嘉庆六年,乡试开始,叶机以廪贡生的身份,准备好了所有考试的用具,但听到了巡抚的命令说,叶机不用考试了,让他去灭海盗。这位巡抚就是阮元,因为他听过叶机的名声很响,沿海的人这样说,信官不如信叶机,海盗更怕乡勇,而乡勇非叶机不能组织管理。所以阮元让叶机去组织乡勇与灭海盗,而不用参加考试了。
叶机很快组织起人马,出兵之日,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日子,潮水涨了,而且风很大,龚自珍文章里说“一枪之发抵巨炮,一橹之势抵艅艎”,首战告捷。从此以后,海盗见叶机,闻风丧胆。叶机的船上有旗是红心蓝边的,上面写着“岱山”,那是他的家乡,海盗看到这个旗子,就逃得无影无踪。因为缉盗有功,阮元奏于朝廷,叶机当了知县。
龚自珍说的鄞人,或是因为叶机在宁波城里有这幢房子的缘故吧!据一些说法,叶机买了这个房不一定来此住过,因为和他的任职期不合。住过也罢,没住过也罢,在他匆匆忙忙的官场生涯中,他或许希望有一个宅院,安静地过日子,练练武,读读书,但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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